“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你以为你骗得了谁？”克里斯的声调扬了起来，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你说你无能为力，那你之前进行那么久的心理斗争做什么？”

  卡卡显然是被这句话戳中了，脸上的表情渐渐显示出一种轻微的高傲与不屑，“克里斯，你不要妄图用人类的思维揣测天使。”

  “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克里斯冷眼斜乜着对面的卡卡，“我不是天使，但我知道神说过‘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人类没有神那样高级，但最起码在某些方面，我们是相通的——人类是世界上最接近神的物种，对于这个结论，你敢说不吗？”

  卡卡黑亮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迅速避开了克里斯的目光，“克里斯，把人和神说到同样的高度是不尊重的……”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克里斯打断了卡卡的话，“卡卡，你有办法，从你犹豫着要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他重复道，低沉的声音越发坚定，带着他每次审讯时惯有的、命令一样的口吻：“现在，告诉我。”

  卡卡的眼睛里陡然升腾出一种怒意，“我不知道。”说完这些他立刻转身，拉开办公室的们就要走，手腕却受到了一阵强力的拉扯。

  下一秒克里斯用力地把他的扳了回来，卡卡努力地向外推搡，却发觉原本几天前他还拥有的超乎常人的力气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和克里斯之间的力量根本就是不相上下。卡卡扯住了克里斯的衣领向外甩，结果却被扳住了肩膀死死地按在了墙上。克里斯用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双眼中闪烁着一丝恼火，“你在躲什么？”

  僵持的两人都在气喘吁吁，过分贴近的距离让他们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炙热地喷在彼此的脸上。卡卡望着对面的男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开始在心中鼓荡，像是一种躁动，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所控制，只觉得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一时间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命。

  “放开我。”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向旁边偏了偏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摆脱不了克里斯的钳制。

  “你昨天告诉我，罪恶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但是人不一定就要带着最初的罪恶一坠到底，他们是可以被拯救的——那么现在呢？你是反悔了？”克里斯用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卡卡的眼睛，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前天看见的那些女孩的尸体，看见她们呼天抢地的父母，看到那些明明无辜却要忍受折磨的人们，难道你真的可以坦然地替你的上帝面对这一切么？”

  卡卡没有答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咬住了嘴唇。

  “看着我的眼睛。”克里斯执拗地把卡卡的脑袋扳向自己，看到天使的那双漂亮的黑眼睛惊慌失措地迎上了他的目光，“你究竟是选择救赎，还是任由这个世界被撒旦的灵魂摆布？”

  卡卡怔怔地望着他，覆盖在目光表面的平静被终于被撕裂，一种他看不明白的纠结和哀恸从那裂口中显现出来，在那双黑眼睛中流转。卡卡叹了一口气，停止了挣扎，认命似的把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颤抖的睫毛变得湿润起来。

  一时间克里斯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克里斯深吸一口气，避让似的向前伸出了一只手，“我……”

  然后他就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听见卡卡语气平淡地开口：

  “帮我恢复灵力。”

  “……什么？”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让克里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帮我恢复灵力。”卡卡重复道，眼中重新出现了先前那种近乎决然的神色，带着一种无法诉说的哀恸，天使沉默了良久，然后像是在割舍什么似的，带着矛盾复杂的神情缓缓开口：“然后，我就会用灵力阻止他。”

  “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卡卡抬起头，黑眼睛里糅合了过多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克里斯把手覆在卡卡的手背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指示，然后就感觉到天使的手腕扭转了过来，修长的手指缓缓与他交扣在一起。卡卡一贯宁静而恬然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让你与我的身体结合。”

  

  （b：pr）

  8：54

  国家陆军特种部队第1作战分遣队桑斯上校坐在长桌的一端，隔音效果良好的会议室使得这场临时会谈进入冷峙的气氛之中。

  “萨非特（p），一个长期从事恐怖袭击、贩毒、走私军火、贩卖人口、虐待儿童等活动的犯罪组织。据目前情报显示，其已经拥有大约数百至上千人的非法武装和较先进的武器装备。多年来盘匿于边境的森林、沙漠之中。”

  桑斯上校从椅子中起身。他格外年轻，并且因此愈发显出几乎令人无法正视的精英气质。“国家情报部门大约从二十年前开始注意这个组织。起初萨非特的行动并不活跃，警方只注意到一些并不关联的儿童绑架或失踪案件可能与其有关。但是近年来，萨非特的标记开始在连续众多的恶劣血腥案件中出现，并且逐渐形成一个有完整意义的图案。情报部门也就此发现，萨非特并不仅仅从事表面这些犯罪行为。它很可能还进行异教亵渎和魔鬼崇拜等极端宗教活动。”

  上校停下来。他一只手控制身后投影仪的遥控器。不过他并不急于播放他带来的影像资料。

  “那是一代人。”上校说，“萨非特一直在静候着他们长大。而也许现在，那批属于萨非特的少年就要成熟了。”

  克里斯蒂亚诺坐在长桌的另一端，在他旁边是杰森。目前为止两位警官保持沉默，并且彼此心知肚明对面前这位国家安全部门的骨干态度并不算友好。地方警员总是不会喜欢从上面过来的家伙，不管他们来自联邦还是军方。两位警官在上午8:45分接到通知，那当儿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考虑另一个世界的问题。但是桑斯上校要求他和杰森两分钟之内到达会议室，他有重要事件要和他们商谈。

  他们更习惯称那为“猎鹰突击队”，实际上它受总统直接调遣。正如上校所说，它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毋庸置疑的重要与必须服从。克里斯蒂亚诺回想起在警校时，毕业时能通过“猎鹰突击队”的选拔是每一个学生的梦想以及无尚荣耀。克里斯蒂亚诺也不例外，最终他让自己享受了这份荣耀。而也只此而已。他在那时就认为，说不定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坚守便是在现实中拥有一个平凡的存在。罗纳尔多警官此时面对上校，上校也正打量他们。毫无疑问，他告知了他们一个国家安全机密，并且形成只要听到的人就必须承担相应责任的事实。

  克里斯蒂亚诺注意到上校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用了及其使人玩味的语气，他像在对他们感叹那个邪教组织。不过克里斯蒂亚诺清楚，这只是上校非常明白怎样会使人陷入玩味，他会让他们陷入他的语境和逻辑，从而达到操控的目的。而对于上校本人，他恐怕不会对萨非特，对面前的两位警官，对他的所有“目标”事物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无论是喜是好，是增是恶。

  桑斯上校走回投影仪前，这当儿克里斯蒂亚诺莫名想起卡卡，这会儿他被他丢在了休息室里。他想，或许是那位天使和面前这位上校如此相像。对于他而言，他们俯视且拥有理所当然的淡然。而对于他们而言，正如克里斯蒂亚诺会选择成为一名普通警员，他也注定不会成为卡卡的先知。

  这时候，桑斯上校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屏幕上出现图像。

  那是一个十字架。

  “这是我们绘制出的，清晰的萨非特的标志。”

  克里斯蒂亚诺抬起头。

  “——那不是耶稣。”

  杰森说。

  “是的，当然不是。”上校说，并且把图案放大。

  屏幕中，交叉的十字上盯着一个人，他赤裸并且扭曲。他的双手并不是张开，而是并拢举过头顶被绳索束缚。但是双腿却分开，绕道后面被捆绑起来。

  这同样是一个殉道者，

  “——代表与耶稣不同的救赎。。”

  克里斯蒂亚诺说。

  基督为罪恶而流泪。而他却在告解人们，在扭曲罪恶中放达陶醉。

  克里斯蒂亚诺想，他明白桑斯上校来警局的目的了。

  他在妮娜?沙兰德和罗丝?门德斯家的某个角落里都见过这个十字。

  

  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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