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你的手,在流血。”安娜捧起周防尊受伤的那只手,表情异常严肃的看着他。
周防抬起手,凝视着掌心中的那道细长却深刻的刀痕,就像是伏见故意为了要留下痕迹而刻意划深的一样,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他似乎还能感觉到来自少年手腕上的那股温热的血液流进他的伤口中,与他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他笑了笑,“这是伏见留给我的。”
“什么?猴子那家伙竟然敢伤了尊哥!那家伙在哪,看我怎么教训他!”
八田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开始四处寻找伏见的踪迹,可是当他搜寻了一圈之后,他却没有发现伏见的踪影。他又想起了那个离去的孤单背影,心里的不好预感更加强烈。
“对了室长,您有遇见伏见先生吗?”道明寺同样的扫视了周围一整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他们那个脾气不怎么好,心却并不坏,而且年龄最小,身材最瘦弱的小上司,他总觉得好像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的室长和赤组的王都回来了,那么他们的伏见先生呢?
当道明寺问出这个问题后,其他和伏见略微熟识的日高,秋山也四处张望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小上司,既然他们的王都回来了,那么他们的小上司去哪里了呢?他是不是还在学园岛里?是迷路了还是受了伤没法自己走出来?他不会是有什么危险吧?
哎呀,他们的小上司总是爱一个人逞强,明明比他们都小,但是却比他们做的事情都多,真的是,稍微依靠一下他们会怎么样啊?难道他们就真的有那么不可靠嘛?怎么说他们都比伏见先生年龄要大吧?还是看不到伏见先生呢,看来一会儿得去接他们的小上司回家呢。
这时候,宗像拿出了那把名为昴的西洋剑,他知道和伏见关系比较好的人差不多就是这三个人了,他举起那把刀,横在胸前,“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把昴就是伏见君唯一的遗物了。秋山君,一会回去的时候请将伏见君的家庭状况资料交给我,我好前去负荆请罪,毕竟是我没有照顾好伏见君。”
“该去的人应该是我吧。”周防走过两步,看着那把伏见曾经用过的西洋剑,果然,比起暗器还是剑这种东西用着更合适啊。那个纤细的少年,挥舞起长剑,漂亮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周防尊,关于伏见君的事,我现在并不想和你多说。而且,我也没心情再去和你打一架。你的命是伏见君救回来的,那就请你好好珍惜这条命,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你去糟蹋这条用伏见君的生命换来的命,那么你的余生将会在pr4的大牢里度过。”宗像没有回头,但是声音里却透着冰冷和不耐。
“诸君,我们走吧。”
宗像将天狼星和昴握在一起,在以后的日子里,或许,唯有这一把少年曾经使用过的名为昴的西洋剑来陪伴自己了。
宗像率先走了车子内,其他成员也都纷纷进了车子,只有道明寺和日高还站在原地,秋山站在车子旁看着那两个傻傻站立的背影,不由心里发酸。
“道明寺,日高,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赶快归队。”
“啊,副长,我们要去接伏见先生回家啊,只把他自己留在那里,太孤单了吧?至少,至少让伏见先生回到pr4也可以……”
不可以啊,不可以将他们的小上司孤身一人的留在这种地方,即便他们的小上司并不喜欢热闹,但是那也并不代表他就喜欢绝对的安静啊,要他们把小上司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做不到啊,明明,明明他们的小上司伏见先生也是最怕寂寞的吧。一个人什么的没有人会喜欢的啊。他们的小上司啊,明明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心细,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获得认可,他们小上司,明明那么好,甚至是在昨天还替他改了报告,可怎么现在就不在他们身边了呢?怎么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相隔那么远了呢,啊,不行呢,他们还是要去接小上司伏见先生回家,怎么能让他孤单单的睡在这种地方?那可是会着凉的呀。
“你们……”淡岛看着道明寺毫无知觉的流出眼泪,她觉得她的鼻头也有些发酸,眼眶发涩,她还想等那孩子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为什么又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明明已经说过很多很多遍了,多到她都有些厌烦了,但为什么就是不听呢?她想,等他回来在最后教训他一顿,如果还不听,那就随他去吧,反正那孩子就算是不听指挥擅自行动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是,可是,为什么就等不回来了呢?怎么就等不回来了呢?
“室长,您知道伏见的具体位置吗?我们去接他回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里强忍着泪珠子不让它往下掉。对啊,不能把那孩子孤单单的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算什么呢?至少,也要把他接回pr4,把他接回家,然后让他在那片樱树下沉沉的睡去,有他们的守护,那个总是极度敏感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总能好好的睡一觉了吧,就这么随意的将他丢在这里,那孩子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里是会生闷气的吧?肯定会唠叨什么,真是过分,把他一个人仍在这里。
啊啊,真是孩子气呢,可是说到底,他不也还是个孩子吗?被道明寺他们拉着出去偷偷喝酒,没有酒量的伏见一喝就倒,醉酒之后就像是一个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模样,会和道明寺他们一起开玩笑,一起抱怨最近的烦躁事情,一起埋怨的吐槽他们这两个上司,说累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那个乖巧的模样真是要比平时的一脸懒散不耐要可爱的多啊。真的是,怎么想着想着就掉眼泪了呢?这可不能让伏见看到,不然他肯定会嘲笑她的,但是那个臭小鬼也肯定会别扭的安慰她吧?
真的是……不让人省心的坏孩子呢……伏见……
“不,不必了。伏见君不会沉睡在学园岛,那柄崭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们已经见过了吧?伏见君就沉睡着那柄巨剑中。”
“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是伏见修复的?”淡岛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那孩子,什么时候有那种能力了?
“是的。没错。”
“所以……伏见他是为了……赤之王,而死的?”淡岛颤抖的声音吐露出来的真实,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伏见他不是背叛赤组了吗?他又怎么会去救赤之王?
伏见他不是叛徒吗?他怎么会救尊哥?
周防看着那些满是惊愕神态的人们,又看了一眼宗像手里的那柄长剑,他说:“他是我的伴侣。”
“……谁?”八田颤抖的问出声。他明明知道那个答案,却总是不死心。
“伏见猿比古,他是我的伴侣,唯一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又亮出了那柄崭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像是在响应着他的誓言一样,剑身之上的焰火似乎要比以往更加强烈。
宗像坐在车里看着天空中出现的崭新达摩克利斯之剑,听着不远处嘈杂的争吵,他不由嗤笑。
人类这种生物总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失去的时候却又百般难过,可等到最后思结想来,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得到过拥有过。
有些人总是在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那些能轻而易举就得到的,无论他们有多么好,多么值得被珍惜,却总是会被人拿去和那些他们无法得到的东西相比较,无论那些无法得到的东西是不是要比他得到的东西好或者坏,他们总是爱拿两者相提并论。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因为性质不同,意义不同,若是真的要分一个高与低,那么总会失去其中的一样。
因为容易,所以不屑,因为简单,所以失去。
得到与否,失去与否,纠纠结结来来往往总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怎么样才算得到?怎么样才算失去?或许你曾经得到过,但是在某个时候你却又丢了它。或许你认为你从没有得到过,但其实,你曾经就曾拥有过它,只不过是你没有在意过,最终还是把它弄丢了。而那些从没有得到,又不曾拥有过的人,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因为至始至终,他们不曾得到,亦不曾拥有,谈何失去。
紧握手中的昴,他终于疲惫的闭上了眼。
你终究不是我的那朵花,我亦不过是途径了你的绽放,最终,见证了你因他人而凋落。
第5章
时间过去了许久,久到他们终于能坦然的面对伏见的死亡时,他们在伏见宿舍的那堆遗物中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纸箱没有被密封,只是被稍稍的遮掩了起来。日高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不应该打开这个纸箱,毕竟这也算是伏见先生的私人物品吧。他们知道,他们的小上司一向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如今,他们要打开吗?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不打开,反而是送到了吠舞罗,交给了那位赤之王。因为他们不想惹小上司生气呀。但是交给那位赤之王的话,伏见先生就不会生气了吧?
那么那个箱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周防尊在他的房间里打开了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是却都被包着漂亮的外衣还有彩色的丝带。是礼物。包装好了,只等送人的礼物。
周防耐心的一件件拆开,显露出来的除了礼物的本身还有一张张像是便利贴一样的字条。他拿起来看着上面隽秀的字体简单的写着:
祝尊先生生日快乐。
拿起另一张上面依旧写着:
祝尊先生生日快乐。
拿起第三张上面的字体变了:
祝尊先生新年快乐。
他看了看剩下的两张字条,一张是祝尊先生生日快乐,一张是祝尊先生新年快乐。
他想了想,在他们有了关系之后,他一共过了两次生日,两次新年,那么这多出来的一张生日祝福,是今年的么?
他默默的看着摆放在床上的这些礼物和字条,他突然赤脚走到衣柜前,打开下面的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又回到了床上,看着那些字条,他打开了小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两枚赤色的平安符。那是他在新年时替伏见求的。起初是因为十束在新年的那天在神社为安娜求的,为保佑安娜的健康平安。他并不相信这东西,但是十束却说:“,这种东西并不是为了让谁相信,而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对于重要的人呢,总是会想让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吧。”
所以他为伏见求了平安符。
&4总是大事小事不断,他不止一次在那副苍白的身体上看到还未愈合带着血痂的伤痕,他似乎总是很爱受伤。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他希望伏见猿比古可在来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不要在受伤了。
可是这个平安符就像伏见的这些礼物一样,终究是没有送到伏见猿比古的手里。
神明没有回应他的祈求。
他爱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之后又过了很久,久到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久到所有人又都步入了正轨。逝去的人已经无法回来了,但活着的人的生活却还要继续。
“尊,你们该去巡街了,最近三原街那边好像总有一股人过去捣乱,打着收保护费的幌子实际上却是在敲诈勒索,如果碰巧撞见了他们,不需要留情,直接揍飞就好了。”
“哦。”
周防尊从沙发上站起身,起来的时候他推了推带在脸上的那副黑框眼镜,他朝人群招了招手,便懒散的走了出去。那些热血的青年们像是得到了某种号召一样,热热闹闹的跟随他们的王一起走出了r。
草薙出云站在吧台里面,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一瞬间就静下来的大厅,只有少部分还留在这里算是看家的成员,却一个个懒懒散散,挂着黑眼圈,一看知道这几个家伙肯定又是玩了一个通宵,他笑了笑,点起了一支烟。
“哎呀真是,吠舞罗还是像以前一样呢,倒是尊他啊,某些地方是越来越像小伏见了。”比如说偶尔会发出的一声咂嘴,比放说偶尔会让他泡一杯不爱喝的黑咖啡,比方说,带起了和伏见一模一样的黑框眼镜,脖子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里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他不禁笑了下,“你说是吧?十束,小伏见。”
转过头,墙册上的那个笑容温和的栗发青年正朝他摆着胜利的手势,而那个有着藏蓝色头发的美好少年正蹙着眉头用手支着头,黑框眼镜下是一双澄澈的像是大海天空一样的蓝色眸子,似是有些不耐,却又带着一丝丝的纵容,看着还在叮铃铃不断奏响的门口,总觉得是有些无奈。
没过多久,不远处的天空上方就出现了一柄巨大的赤色巨剑,整个剑身都散发着炙热的赤色火焰,但是总有一抹淡紫色在绕着剑身游荡飘动,就像是守护着什么一样。
草薙没办法的笑道:“真是,又搞出大动作了。”
余光不小心瞥到了钟表上的时间,他走出柜台,盘算着,“都已经这个点了,应该要去接安娜回家了,嗯,晚上要吃什么呢?算了,一会问问安娜吧。喂,你们几个别睡了,好好看店。我去接安娜。”
又是一阵叮铃铃,悬挂在门上的风铃总是响了又停,停了又响。送出一个人,又迎来另一个人。它们并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消失就停止了运转,毕竟活着的人的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室长,三原街那边出现了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要不要前去将其逮捕?”
“不,没那个必要。他应该清楚他自己在做什么。”
“是,那么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的,淡岛君。”
宗像礼司转过头,面向着窗户,他十指交拢置于搭起的膝盖上,看着那柄赤色巨剑之上显而易见的紫色,一抹浅笑浮于脸上。
华丽的巨剑之下,那个赤色的人影略微弓起了腰身,他的全身都燃起了赤色火焰,抬头看一眼飘荡在剑尖处的紫色火焰,他裂开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的轻飘飘的说。
“燃烧吧。”
他叫伏见猿比古,他曾有两位王。
其中一位王对他说,握住这只手,后来那位王成为了他的爱人。
另一位王对他说,握住这把剑,后来他成为了那位王忠诚的骑士。
握住的手,与爱人,是红色。
握住的剑,与骑士,是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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