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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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太让人放心,容易让人遗忘存在的价值。」千叶面上是无所谓的澹然,话也说得轻飘。

  「这也未必,至少吾清楚自己在破军府中的位置,但是你——存在的目的又在哪里,真是费人疑猜啊!」

  「弒道侯,」千叶阖起眼,话音平淡无波,冷淡道:「你知晓吾为何还愿意与你谈话吗?人分很多种,真君子、伪君子、小人,三者之间,与君子谈话多缺少趣味;伪君子者,防备甚多;小人者,则可以利诱之,而你——在后两者之间,令人费解啊!」

  知道对方在暗损自己,弒道侯却闲散一笑,爽快地承认:「原来如此。那做人有趣一点,不也很好?」

  「哈,说得也是。」千叶再度起步离去。

  弒道侯并未生怒,倒是对那逆光中离去的玄影暗瞪了一眼。此人的光芒就如其手中的日轮,永远蕴着刺目光彩。

  出乎预料之外的,在前去封将台的路上甚是热闹。

  忽地一阵鸟鸣划空,天光烂漫下,翩扬展翅的玄色羽毛正自眼前掠影而过,千叶传奇仰首而望,想起书上所云乌鸦为不祥之兆,倒不像那么一回事。回神间,目光澄澈地望向携鸟觅食的眼前人,招呼道:「鸦魂。」

  听见生分的嗓音呼唤,鸦魂闻声回首,却不禁眉头虬紧,「……是你?」

  他对此人真是有复杂的心得。

  「嗯,」千叶坦然道:「见到你,吾才想起一直忘了说谢,前些日子,感谢你救了长空。」

  「你这个人居然还会记得向别人说谢?」哪料鸦魂朗眉一扬,不客气道:「啧,吾感到天降红雨了。」

  「为什么?」

  「天机院、太阴司都对你有恩,万古长空更是一直寻你,但你怎么报答他们?算计、心机、反叛,啧,你一手骗倒了多少人?」翻起旧帐,鸦魂可谓井井有条,他承认想刺刺千叶传奇,但也着实为这些人抱不平——还有残宗。

  「事有因果,如非遭到密报,吾岂会被迫待在破军府?」千叶面色微变,有些故意道:「也许你们还会认为,这对我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提供了吾与烨世兵权合作的机会?」

  鸦魂不否认:「确实,早料今日,吾情愿不曾将你举报,有你这名对手,太可怕了。」

  「哈,」千叶面上有股自嘲的神色:「这算得上称赞吗?」

  「算是吧!吾今日才知晓,你脸皮很厚,也很诚实。」鸦魂避开了那目光,讥讽无比。

  「吾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了。」千叶摇首,不欲解释,转身之刻,背后鸦魂却又出声:「千叶传奇,也许你该知道一件事情,不是每一个人都甘愿为你手上之棋。」

  闻言,千叶凝住了脚步,冷然道:「就算你认为你们是吾之棋子。吾想保护我的棋子,有错吗?」

  「在吾看来,你的保护,太过自私。」鸦魂言罢,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一手屈指吹哨,乌鸦一同展翅离去。

  「你——」千叶一怔,转过身来,若有所思。

  ◇◇◆◇◇

  封将台,不曾弈棋的烨世兵权正坐在案前,面对棋盘沉思,举棋不定。

  棋局之变,只在顷刻。如果天下局势如同这盘棋,他可以从那人的棋数里获得怎样的未来?

  那执在手中的棋子,渐渐握了紧。

  须臾,远方有黑影晃动,千叶传奇不动声色地来到棋盘前,看了一眼,坐身落下一子。

  那一子飞入,正切要点,与自己心思不谋而合,烨世兵权抬首,却听千叶清冷的声音道:「看这盘棋,吾知晓你今日想说什么,但有件事情,我们该先谈谈。」

  烨世兵权意味深沉地看了一眼:「何事?」

  「佛业双身灭了。」经过沉淀,千叶的声里早已听不出情绪。

  「你要离开?」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烨世兵权听出对方语意。

  「是。」

  「我们的条件,是你助吾辉煌天下。」烨世兵权重申道。

  「佛业双身灭了,这不算。」千叶一扬睫,话说得明确。

  「灭就灭了,与吾何干?」烨世兵权英眉倒竖:「你脱出无日囚,便是选择合作!」

  似也在意料之中,千叶只轻叹一声,竟径自起身离座:「也罢。吾若想留,你赶不走;吾若想离开,你也留不住。」

  「千叶传奇——」背后,烨世兵权眸中如射出锐利的光芒,唤住了那离去的脚步。

  「何事?」

  军人一脸严峻,步履在地面踏出冰冷的沉重印迹,走至对方面前:「想走,可以,先试吾这招!」话音未尽,剎那魁拔的身影屈膝一抬,身侧棋盘被稳稳抛镇在旁,一转眼,机械的脚步蹬起,竟是直往千叶的双足踢攻而来!有条不紊的步伐,看似机械无比,却道道力足、道道踪影不定!

  突来之变,千叶未料下盘竟先遭到攻击,急忙连撤数步,挫身闪遁对方精准连踢,回身之刻,游动灵跃,左右倏忽开影,连消带打,反应迅捷之至,也令烨世兵权微露满意之色,岂料分秒过去,在对方连连抢攻之下,千叶终究力有未逮,一瞬的空隙眨眼被对方得逞,双脚被强踢击中!

  「啊!」千叶闷哼一声,下肢剧痛之余,及时伸手运气,将身后剑鞘前托,勉强支住身体——

  「你强逼自己行走,但筋脉尚在养复,以为吾看不出吗!」烨世兵权双手抱肘,盯视嘴唇已被咬出血痕的眼前人:「连路都走不好的人,如何走?」

  此人太过奇特,用内元刺激双脚如常行走,换做凡人,绝无人能堪受。

  千叶强自撑持,身躯却在狂颤,咬牙道:「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军人面色阴晴不定,冷笑一声:「很好,那你每站一次,吾就教训一次!」言罢,又是屈膝一蹬,再次抢攻!千叶受创在前,难挡突来连踢,天藐立时出鞘于身前硬挡一阵,好不容易勉力消闪几步,已是冷汗涔涔,却料才稍迟了半分,对方回旋攻来,又是身形踉跄,毫无意外地再被击中!

  「啊——」剧烈的痛楚自下肢筋脉袭卷而上,强烈震荡着内息,令千叶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几要跌地,就在双膝离地只有一寸差距之时,赫然,只闻震耳的「啪啪」碎裂爆响,尘屑扑面,剑气连环爆发,竟是果断将剑身深插入地!

  他不愿真正跌下,连那一丁点的距离也不愿——

  漫天尘屑散落,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缓和下来,只剩粗重的喘息声。

  自破军府存在以来,这人是唯一敢毁坏封将台完貌之人。

  看向碎裂的疮痍地面,军人竟未动怒,仅是盯着肇事之人,低沉道:「为何要如此倔强?」

  此刻,千叶全身的力量都靠在天藐上,浑身抖如筛糠,逆血自唇畔滑落而下,面色惨白地紧阖双眼,无法出声。

  人,若没有坚持,则底线就会被无止尽的践踏。

  烨世兵权看了一眼,突然举步踏前,力量一展,霸道地扶千叶起身,自后单手环上,利落地施掌按上千叶的肩头,助他平复那遭到动荡的内元,良久后,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气力,千叶及时向后一步,挣脱对方紧箍的身畔,抹去唇畔血渍,烨世兵权踏步回转,一掌移回棋盘,坐上被剑气削至摇摇欲坠的破损椅子,背脊依然笔直:「在破军府养伤,有你需要的东西。」

  「佛业双身已亡,我没有留下的理由。」大概是方才施力过度,话甫出口,千叶也感受到自己声中的沙哑。

  烨世兵权摇首:「你在吾之掌握,走不得。」

  「天下之大,容得下征途的黄沙,为何就容忍不下日盲族?」对上那隐含渴盼的眼神,千叶胆气不减,目光丝毫不移。

  烨世兵权却是冷笑,捻起一子,落定:「千叶传奇,认清事实,日盲族已经失势,你最需要的,是一个靠山,吾,就是最好的靠山!」

  残酷的现况一语入心,千叶面色略有一黯,默默扣紧了手指。

  他很是不甘,日盲族的灾劫纵非他过错,然而现实的压逼却逼他要做出抉择。

  「助吾,你可一展长才,我的,也是你的。」紧捉那双湛然瞳仁,烨世兵权主动允诺慷慨之辞,几是无上宽容与信任,奈何对应的,仍是对方平静无波的反应,片晌,方听千叶静静开口道:「你不明白,立场岂是可以轻易奉送的东西?」

  闻言,烨世兵权抬起下巴,看了一眼,似深水中掀起了一缕波纹。千叶一面续道,一面只手自棋盘的上方拂划而过,剎时那黑白棋子之面显得格外明亮,声音缓慢而坚决:「世上的道理有千百万个,依循道理者,却万中无一。就如这盘棋的变数,明路在上,暗局在下,你料得尽吗?」

  对方的道理,不是自己的唯一。

  他清楚,用立场换来的利益便是豪赌。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不外乎荣耀与责任,他为日盲族而生,就该为日盲族立场而想,除非烨世兵权必胜,否则,处于苦境的日盲族岂能被人放过?

  如今,他身处在苦集之间,虽身不由己,拥有最尴尬的立场,却也拥有最大的选择权。他不愿自己的脚步落错,只想步步为营。

  烨世兵权双手环抱,手指渐次搭在肘上,只道:「吾,条件不变;你,也不准走。」

  千叶传奇看着他,冰霜般的眸色微微流转,冷冷一笑,回道:「千叶明白,你不想杀吾。」

  但他有底线!烨世兵权冷哼,手落棋盘,再移一子,千叶心照不宣,在对座观局片晌,对了一子,问道:「这片版图,你吃得下?」

  「你对苦境熟悉。吾,有信心!」对方道。

  千叶传奇却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苦境资源虽丰,一旦占地为王,便是他人想念的对象,尤其又有素还真领导,他虽行迹不明,却是隐忧,想夺下,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

  烨世兵权单掌一握,华丽军服上的军徽耀着灿烂金光:「为集境牟利,是保护;为吾军权辉煌,是军人的天职和目标。」

  千叶传奇不禁抬起眼来,「你很有理想。」

  烨世兵权不否认,坚定道:「你这一子,合吾所想。现今集境宜静,不宜动,一旦动起,便是血染山河。吾名为大战略!」

  ◇◇◆◇◇

  阿虚夜殿内部,往日孕蕴黑莲的日莲天池正不断流散诡异的紫色波光,地盘下,还隐隐有砂石流动的声响,不断轰轰塌陷。

  「嘛哈母德喇、嘛尼、叭德嘛、及乏拉,喝——」咒语落下,杖头应声拄地,大祭司双手瞬间发出昊光,再一次稳住那岌岌可危的天池。

  「情况如何?」背后,银绝悄声踏入,看向那不断崩塌的源头,向来骄横的面色也多了分凝重。

  「状况依然恶化,仅存的族民已经迁往夜殿北方。」大祭司叹气道:「昔日神州大变,吾族息壤已经用罄,地气再崩散下去,三日之内,夜殿南方必将完全崩陷;不出半年,整个日盲族只怕、只怕……」

  「就要居无定所,真正灭亡吗?」银绝听着,竟冷笑道:「日盲族竟变成如厮,太阳之子功劳不小啊!」

  岁月悠悠,离变故已有一年的现在,已发生太多事情,日盲族,竟是渐渐日暮空山,生气尽失。

  过去,日盲族的骤然兴起全赖太阳之子一手策划,而今掌舵的人不在,竟全然溃散崩倒。也许,当前方的脚步走得太快,后方的脚步便显蹉跎,当意外来临时,任谁也阻挡不住命运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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