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麽会被强制休假吗?因为我在一个月之内,令两个队友深陷险境。”他挠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总是很莽撞,谁和我一起出任务,谁就会倒霉,因为我鲁莽起来听不下别人的话,谁都挡不住。”
“你确实很莽撞。”塞西尔附和。
卡特耸耸肩,继续说,“我知道我这个缺点,小队长说这是致命的缺点,可是我每次反省过後下次还是会犯,於是上个月他受不了,叫我滚回家去,销假後如果再犯上头就会炒了我。”他做了个“怕怕”的表情。“同事们都不爱跟我一块儿,就连波文也从来不和我一起,他说我就像个倒霉的源头,不停散发著会令人倒霉的臭味,那个混蛋,就连搭档都这麽损。”他骂骂咧咧地说。
塞西尔轻声笑了起来,看来这一番话很有安慰人心的效果,卡特更带劲了,“像现在我就很後悔,我不应该这麽莽撞地就深入这古怪的地方,但是现在……”他看了眼封死的石门,接著说:“我们可能没法按照原路回去了,我很抱歉拉你下水。”
“是我要到这里来的,不关你的事。”塞西尔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站起来,拾起放在地上的手电,破天荒给了卡特一个温和的微笑,他说:“谢谢。”
他感激这位朋友,带他逃离火海,还愿意听他废话往年的事。
卡特大吃一惊,他可是头一次看到塞西尔真正地面对自己给自己这麽一个柔和的表情,那感觉像被雷打到了一样,“塞西尔,你被鬼附身了吗?天哪!”他怪叫。
塞西尔没好气地瞪了那煞风景的家夥一样,拎著手电在对方眼睛上晃晃,“少罗嗦,快走,我们得赶紧回到地面上去。”
“哇哦,你又恢复了。”卡特怪声怪气地说,明显刚才那声怪叫是故意的。
他不习惯无助後温柔的塞西尔,那应该是塞西尔努力想遮掩的、不希望被人看到的、脆弱的一面,那一刻情感流露,那表示这位绅士已经将他列入了“知心朋友”的队列,这样就够了,不需要再让情绪蠢动。
他觉得再让情感支配下去,那会造成不好的、自己无法承受的後果,他觉得塞西尔很需要一个人贴心照顾,心里又突然冒出了“同性恋”几个字……这太奇怪了,照顾搭档和同性恋又没什麽关系。
幸好塞西尔又恢复了,卡特的理智也回笼了。
他们突然都不说话,塞西尔走在前面,卡特在後面,其实後面的人很想走到前面去,那样遇到危险自己能挡著,但他不知道怎麽跟前面的人说。
这一间墓室很大,里面陈列著数具石棺,那些石棺以奇怪的顺序排列著,塞西尔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径直朝内走去,他们穿过这间墓室,又来到一条墓道,这条墓道很怪,壁画竟然保存地完好如初,上面的颜料好像刚涂抹上去的,一瞬间差点闪花了塞西尔的眼睛。
“这里可真漂亮。”他赞叹道。
“什麽?哪里漂亮?”卡特左看右看,“都是些破烂壁画,有什麽好看的。”
“什麽叫破烂,这些壁画保存地这麽完好,这些可都是宝贝。”塞西尔斜了他一眼,继续欣赏壁画。
卡特看看他,又看看壁画,又眨眨眼睛继续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於是疑惑道:“你……没看错吧?这些东西颜色都掉光了,哪叫‘保存完好’啊。”
塞西尔惊讶地转头看向他,卡特亦满脸惊讶看著对方,塞西尔缓缓向後退,他揉揉双眼,那些壁画还是幻彩流云般十分美丽,他环视一圈,这里是一条美丽地让人目不暇接的墓道,在他眼里显得那麽真实,但为什麽卡特说的却不一样?
这种时刻,卡特还在开玩笑吗?
看到塞西尔狐疑的眼神,卡特立即说道:“若我说谎,愿上帝将我驱逐於地狱。”
卡特没开玩笑,那怎麽两人看到的会不一样?难道卡特的什麽……通灵体质发作了吗?
“管他那麽多呢。”卡特说,他并不怎麽在意,“可能这里给鬼下了什麽幻术,或许笔的秘密就在里面,我们再往里面走或许能找到线索。”
塞西尔点头,两人顺著墓道往里面走,这条墓道很长,他们走了足足一个小时,眼前让人头晕的美丽景象才发生变化,前面出现一道门,他们高兴地跑进去,这里很黑暗,卡特想找个地方坐著休息一下,塞西尔却瞪大了眼睛看著前面。
“你看到了什麽?”卡特顺著他的眼光只看到一片黑暗,他问,充满了疑惑。
“天呐。”塞西尔一副被闪到眼的样子,他闭上双眼,摸索到卡特身边,抓著对方的手臂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看不到吗?我看到好多宝藏,难怪陈先生的笔记里只写了宝藏而没有具体写是什麽东西,原来……原来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形容!”他惊叹道,口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激动。
“什麽?宝藏?”卡特再次环视四周,这里能让他惊叹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你看不到吗?”塞西尔稍微平静了些,但说话的语气还有些颤抖,“这里好多……好多珠宝钻石,还有、还有古董,这些随便拿一件,都能让人一辈子奢侈。”
“啊?”卡特拍拍他的脸,迫使他睁眼看著自己,接著他大声对著那个人耳边,大喊:“这里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手电光都照不到幕墙,你哪里看到的宝藏?”
塞西尔总算完全平复下来,他愣了下,接著挖著耳朵,“就在你背後,以後不准对著我的耳朵叫,你的嗓门比火车喇叭还响亮。”他说,很嫌弃卡特那一声大喊。
“我背後什麽都没有,你怎麽看得到有宝藏?”卡特皱著眉问道,站起身拽著手电往後走,一边仔细查看,他没注意到塞西尔的表情忽然一变。
塞西尔经卡特的话,忽然才想到,这里亮堂堂的,没有灯泡没有照明设备,可是为什麽他还看得到室内的光景?明明照明的只有手电而已,那手电的光,不可能将室内每一个角落都照得透亮。
“这里只有碎石头,没有什麽宝藏。”卡特在前方大喊,他用手电搜寻,这个墓室很宽,其余就没有任何特色,他很不明白这些墓室墓道有什麽用,这里古代死个人都得建造这些地下建筑吗?
“难道是幻觉?”塞西尔靠近他身後,他眼里满是宝藏闪耀印在瞳孔上的珠光宝气,他忍不住再度闭上眼睛,“这里太奇怪了,卡特,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儿。”
“我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我碰到了一个棺材!”卡特叫道,那又是一口石棺,上面的石棺盖打开著,露出一条缝,卡特朝里面看了看,忽然惊叫:“有人在里面!”
“什麽?”有人在石棺里面?塞西尔很吃惊,他睁开眼想靠过去仔细看看,谁知卡特忽然一转身,巨大的拳头猛然打在他脑袋上,他身子一软,接著就什麽意识也没有了。
塞西尔清醒时,头很晕,耳朵里嗡嗡响,怎麽摇头也驱不掉那吵杂的声音,很显然他被打地有点儿脑震荡,万幸的是没有被一拳打死。
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无边的黑暗,晕过去之前看到的东西果然是幻象。
塞西尔骂骂咧咧攀著旁边的石棺站起来,喘了会儿气,又在身上、地上摸索手电,然而结果很令人失望,他摸到了手电,可是怎麽打也没有灯光,很有可能摔坏了,也可能他晕了很久,期间手电一直开著,现在已经没电了。
虽然他是个喜爱阴暗阴凉环境的人,但在这种纯黑暗的地下,没有一丝光线还是令塞西尔感到有些惶恐,他大声喊了几声搭档的名字,没有人响应。
卡特不知道怎麽样了,那家夥突然发狠袭击同伴,一定是当时出了什麽事,他得赶紧找到他。
塞西尔依靠在石棺边上,黑暗中摸索包裹,希望能在已经被自己翻了无数遍的包裹里找到可以照明的东西,他找到笔记本和圆珠笔,还有几根奇怪的木棍,那木棍套在竹筒里,不知道有什麽用处,他努力搜索脑海里学过的中国知识,然而找不到和这东西符合的,他愤怒地将那小木棍丢掉。
人倒霉到了极点,上帝就会丢下一两颗幸运星,这话果然没错。那木棍丢出去居然在空中燃起了火,摔到地上也还没熄灭,塞西尔诧异地跑上去,发现木棍的一端燃著火。
很显然,这应该是这地方的照明物。
“这太神奇了,回去我一定得好好学习你的相关知识。”塞西尔愉悦地说,他伸出手,轻轻捏住木棍的底端。
“没什麽好怕的,塞西尔,这只是一点点可怜的小火苗,没什麽可怕的,它引不起什麽灾难,你一吹它就灭了。”塞西尔额头上冒著冷汗,不停地自言自语,如果卡特还在这里,一定会很吃惊,这家夥怕火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可高多了。
塞西尔借著火光打量周围,火光太微弱,周围都是看不到边的黑暗,他无奈只有先看看石棺里有什麽,卡特突然的反常,一定和这个东西有关系。
石棺里的东西有点吓人,塞西尔看到里面有两具小孩的尸体,尸体保存地太完好,完好地谁都感觉得到奇怪,因为他们的衣服破破烂烂,明显已经过了很多年。
一般来说,一年以上的尸体就应该回归自然,这两具却保留著死时的模样──还是说有谁恶作剧将这衣服穿到小孩身上──这不可能,这衣服已经破到不成形,根本拿不起来。
小孩尸体的头部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显然那就是致命伤,两个小孩都一样,身体僵硬,伤口狰狞,塞西尔闻到一股恶心的尸臭,然而这两具尸体并没有腐烂。
塞西尔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寻找失踪的搭档,但他没办法丢下眼前的两个小家夥不管,一男一女两个小家夥,女孩的表情安详,显然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丧生的,而男孩的表情狰狞恐怖,眼睛瞪得很大,双手翻著呈爪子模样,死前一定挣扎过。
九
经过白天这一闹腾,用完午餐已经是下午四时,很晚了。心里想著晚餐是八点还是九点做,邵青拿来了红药水,让向天端坐在沙发上,自己躺上去,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
向天的眉头跳了跳,最终是什麽也没说,安份地让他枕著,掏出两根棉签,往药水瓶里点一点,然後涂抹在邵青的脖子上。
只是几个指印而已,不到一分锺就都涂好了,但邵青认为就这样随便涂两下,皮肤不好吸收药力,让向天用棉签按摩他的伤处。
“就这样。”他舒服地哼哼,“跟我说说你对这次赌局的看法。”
向天抬眼看了眼邵青的脸,接著低头将视线凝聚在後者的脖颈上。轻轻地揉按的同时,他一边忖思著。
“你最开始用一个美好的赌局引诱我,让我对接下来的事充满期待和信心。”他从饭前就在思考这件事,“我以为你只是试图在咖啡厅对我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或者举动激怒我,但事实上我大错特错。你早就掌握我的致命弱点,在餐桌上,当著众人的面,你透露出我的秘密,让我惊恐并勃然大怒。最终你赢了,我输得很难看还很彻底。”
“没了?”
“我恨不得当场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样我的秘密就仍旧是秘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向天的眸色变的深沈,“你应该知道这个秘密对我而言的重要性,但你毫不顾忌,就这麽简简单单地……随随便便地用来当赌赢我的筹码。”
“因为这个筹码能绝对让你失控。”邵青谦虚地说,“事实证明真不是一般地好用。”
“我静下心来後猜测,也许你这是在示威,但你没那个必要,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这是他考虑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你背後有邵帮两个副帮主撑腰,只要你跟那俩个老家夥磨磨嘴皮子,我就只能乖乖听你的,你没必要借示威让我屈服。你曾说过你爱我,我一直没当一回事,但这次我不得不慎重考虑你的这句话。”
悠然享受的人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微笑,静静地倾听著。
“另外有个我不明白的地方,就是赌局的输赢。重回邵帮并宣布我的清白,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而我输了的惩罚,却只是和你睡在一张床上而已。”向天紧紧看著邵青,“你明明可以加大惩罚,比如说……我输了,就和你做爱,但你没有。”
他仔细地观察对方的眼睛,不想放过任何一道情绪,但那里只有笑意。
他接著说:“因为你知道,进程一次进展太多,就过了。我连和你在同一个房间都排斥,又怎麽会那麽容易心甘情愿一下子就和你做爱。即使是自己输了,我心里也会留下疙瘩。在一口气吃太多可能噎死的前提下,只有一步一步来,细嚼慢咽,我总有一天会完全抛开成见,高高兴兴和你做你想做的事。”
“联系之前想到的,你确确实实不是在示威,你随便地透露自己知道我所有秘密,一点也不怕我对你怎麽样。”向天继续说,“後面被带到邵帮,你的表现告诉我,你知道我很多事,但那些事都只是用来泡……追男朋友的。我不用担心泄密,因为泄露我的秘密对你没半点好处,有的只是坏处。”
顿了一下,向天做出了总结。“你在光明正大地征服我。”他说,晃了晃脑袋,“啊,这话你明明就说过,我却没当一回事,你现在不就在忙著征服我吗。”
他将自己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东山再起上,连续五天逼迫自己静下心来却无果。这个家夥却将目光放在感情上,处心积虑扇他一耳光,用行动力告诉他“别把老子的表白当成耳边风,老子不止是你恩师,老子还在追你”。
靠!没见过追男朋友还这麽雷厉风行、不折手段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用委婉温柔的方法他又不是不会答应……他会……他本来就认为邵青是个娘炮,後者再如他所想那般唯唯诺诺是个软蛋,他八成会不将邵青当一回事,只是一坨踩在脚下都嫌脏的烂泥。
“哈哈哈哈。”邵青忍不住开心地大笑出声,“你的学习能力高得让我吃惊,分析地太棒了,我真应该给你颁发一个奖状。”他啪啪啪鼓起掌来。
“满意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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