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碰了一下那些人想抓住的圆球。”卡特无辜地回应道。
“圆球?”
“那棺材上面的花纹,中间有个圆球。”
“那是太阳,笨蛋,你只是碰了一下吗?”
卡特想了想,无奈道:“好吧,我有用力,可这有什麽关系吗?”他用手指拨开那个假太阳上面的灰尘,稍微用上了一点力气。
“哇喔……”塞西尔想到了什麽,他惊叹道:“或许是你碰到了什麽机关,我可真羡慕你,为什麽不是我碰到的。”
“我一点也不希望碰到奇怪的地方。”
此时,石棺的移动已经停止,塞西尔慢慢走过去,发现那个洞穴已经整个暴露在地面,原来卡特碰到的是开启洞穴的机关,并且没有危险,塞西尔愉悦地吹了声口哨,接著就往洞穴里爬去。
“嘿,你……”卡特叫他不住,只好无奈地跟上去,洞穴很倾斜并且很窄,他们只能匍匐前进,卡特这位大块头感到极具压迫感,这里的空间太狭窄又太黑暗,他很不适应。
而相对的,塞西尔在这里却刚刚好,他显然心情很好,前进时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都没有在意。
“你的情绪似乎很高涨。”前方洞穴的宽度突然宽阔了起来,没一会儿又陡然开朗,下面居然有了阶梯,卡特总算可以站起来,虽然没办法伸个懒腰,但不管怎麽说人是松了一口气,他对著前面的人嚷嚷:“我讨厌这里。”
“我喜欢这里。”塞西尔忽然转身,他笑著拿著手电在卡特脸上晃晃,照得对方有几秒锺睁不开眼,他愉快地说:“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探险家,哪里有危险就去探索,那是很久以前的愿望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实现,我简直太高兴了。”
“嘿,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卡特嘀咕道:“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警察,专门抓不听话的人,比如说你这种明知前面有危险还要前进的混蛋,你会带给警察们很多麻烦。”
“你的梦想实现了,你成了一名警察,不过现在却不是,而现在我是一名探险家,你是我的搭档。”塞西尔像个小孩一样哈哈笑了起来,卡特从没在这个绅士的脸上看到这种开朗的笑声(虽然这笑容在昏暗的手电光下显得有些阴气森森),他以前甚至以为这个严谨的男人只知道如何严谨的生活,原来他也有想疯狂的时候。
卡特忽然冒起一股“陪这家夥玩玩也不是坏事”的念头。
等等,他们明明就是下来找笔的秘密的,怎麽变成玩玩了?
阶梯直往下方延伸,塞西尔往下跑去,带著手电光,顿时卡特的周围被黑暗笼罩,他惊地几乎跳起来,赶紧跟过去,一边大叫:“等等,别跑,我要光,混蛋别把光带走!”
塞西尔平静下来,两人一块儿往下走去,大约二十分锺後到达了阶梯底部,这里又是一条墓道,不同的是墓道两边有了奇怪的壁画,并且两人不远处还有一坨什麽东西,塞西尔用灯照著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没有脑袋人。
塞西尔一惊,卡特却镇静下来,很显然这位刑警先生对黑暗的环境没辙,却不怕生物或者尸体之类的,或者说他很拿手面对尸体?
卡特走到那具尸体旁边,发现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死因显而易见是脑袋没了,这个时候塞西尔也平静下来,他走过来,皱皱眉,蹲下去伸出手,打算更仔细观察尸体。
卡特看到搭档拨弄了下尸体的衣服,又捏了捏尸体的手臂,接著解开尸体的裤子,拿著尸体的那话儿,卡特目瞪口呆,“天,你竟然有亵渎死人的癖好……”他感到浑身上下一阵发凉。
“你没听过一则黑色幽默吗?”塞西尔斜了他一眼说道:“死後第八个小时,是男人一生中最後一次发情,他们会在这个时间段实现毫无意识的一次勃起。”
卡特很惊讶,“你会验尸?”
“懂一点而已。”说著,塞西尔转向去观察尸体的颈部,那里的惨状令他不停地皱眉头。
“你总是令人刮目相看,我太以你为荣了亲爱的。”卡特荣欣地拍了拍塞西尔的肩膀,接著问道:“他死了有八个小时了,是吗?”
“是的,死因是被什麽人割掉了脑袋,脖颈断层的地方很整齐。。”
“这里怎麽会死人?”卡特自言自语地问道,同时沈思起来。
“老先生说这座古墓早已被很多人探索过,不可能有危险,而且他是人为致死的……这里还有其他人。”塞西尔分析道,他检查尸体的著装,发现死者的挎包里有不少工具,枪支弹药还有手电干粮、一些奇怪的木棍,甚至还有一本笔记本和几支圆珠笔,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写了一个名字,“陈出云……这不是老先生口中所说的,上一拨来到这里的探险队的人吗!”
“你确定?”卡特的浓眉深深拧起,“那我们得在这儿瞧瞧,没准能抓到杀人犯。”他突然变得精神抖擞,体内的惩恶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了。
人已经死去八个小时,凶手没准早就跑了,但也有一丝可能对方还会在古墓中溜达,而且也有可能这儿还有陈出云的其他队友,他们有必要去寻找。
两人将陈出云的尸体搬到阶梯旁边,塞西尔在地上划了个箭头,两人继续前进,拿了死者的工具,这下两个人都能拿著一把手电,卡特感到安全多了,他甚至将陈出云的自动步枪背到了身上,而塞西尔的手电却斜斜的,他在看死者的笔记。
“塞西尔,你的手电应该照著本子,而不是天花板,懂吗?那麽昏暗的光你看得清楚字吗?”卡特提醒道。
“我喜欢昏暗阴凉的地方。”塞西尔说。
“你可真是个怪胎。”卡特说,他看到搭档的表情越来越沈重,不由又问:“怎麽了?”
“笔记上说他们几天前找到了前人从来没有发现的另一个墓道,就是刚才石棺下的洞穴,这下面还处於未开发状态,卡特。”塞西尔表情忽然严肃,“这里有未知的危险,而我们两个倒霉蛋竟然跑到这里来了,或许我们不该再前进。”
“不行,我得继续前进,那位陈先生的朋友或许还在里面,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必须搜查。”卡特摆出“这是我的职责”的架势。
这位刑警还算有职业道德,一想到自己的本职,立即就忘了怕黑这回事。
“……随便你吧。”塞西尔赞赏地瞄了对方一眼,其实他也很想继续,未被人探索过的古墓令探险家兴奋地颤抖,就算有危险,他们有枪,还有不说身经百战的光那一身肌肉就够吓人的警察,没什麽可怕的。
他们继续深入,卡特拉著塞西尔的衣领,这个家夥的注意力全部放到笔记本上,卡特感觉自己像个照顾不会走路小孩的老妈子。
“你就不能看看脚下吗?”
“别吵。”塞西尔不耐烦地挥挥手,卡特无奈极了。
塞西尔看书总是习惯性地投入全部的心神,否则也没有如此的医学地位,笔记上的每一则内容都很简短,大致上是──陈出云和同伴走进墓下墓,他们很狂喜,以为这里自己是第一次来,他们走了很久都没有碰到危险,渐渐便觉得不对劲,他们发现这里有遭人破坏过的痕迹。
“原来这里还是有人来过……”塞西尔喃喃道,继续往下翻。
他们在主墓室发现了宝藏,这里只说宝藏,没说具体是什麽,他们很高兴,陈出云把身上没用的东西都丢掉,包括防毒面具等,然後和同伴们往回走,然而怪异的事情发生,他们竟然怎麽也走不回当初下到这里的阶梯。
认知到是迷路,陈出云的笔记里写他认为是鬼打墙,他害怕了,他觉得鬼就在身边,那个鬼瞪大眼睛在看著自己。
日记写到这里就停止了,最後几页都写满了陈出云对周围的恐惧,让塞西尔感觉像在看恐怖小说,他好奇地问旁边的大块头。“鬼打墙是什麽?”
“不知道,雕刻了鬼的墙壁吧。”卡特说。
“不是吧……”这样想怎麽都觉得笔记内容怪怪的,塞西尔长叹一声,收拾起笔记,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走在一片宽阔之中,脚下是一条仅能容一辆小车前进的泥土小路,路两边陡然往下倾斜成四十五度角,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两边也是黑暗,手电的光照不到墙壁。
塞西尔暗暗心惊,心里大骂卡特居然不叫自己,这种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了,那个家夥未免也太大大咧咧了吧,他抬头想骂,看到上面的景象又是一惊。
在离自己脑袋不到半个头的地方,有许许多多的东西从上面吊下来,那些东西是静止的,模样有点儿像蚕豆,像是什麽东西的卵,但生长在这个地方就太奇特了,那些玩意被一条线连著,再上面全是黑色,不知道顶部有多高。
卡特正因为这些东西而只能弯著腰前行,塞西尔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扯下来一个,发现连著的那些线有点像蜘蛛丝一样一扯就断,还具有粘性,那蚕豆模样的东西是软的,他用手一捏就破掉了,里面有一个干燥的虫尸,塞西尔露出恶心的表情,手一甩将那东西甩开。
“这地方太糟糕了。”卡特嚷著,挥舞起枪,将头上的虫卵统统扫掉,他打算扫开一条能让自己挺直腰杆前进的路。
这一条道很长,塞西尔看不到前方是什麽,周围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他翻著陈出云的包裹,翻出一个打火机和一盒香烟,从不抽烟的他对这玩意没什麽兴趣,卡特却将打火机拿了过来,他现在地找点儿事情分散对周围的注意力。
“里头的汽油还很多,这打火机是完好的,以後或许有用。”卡特感兴趣地说,试著打了下,打火机立即冒出橙红色的火焰。
“那叫液态丁烷,不叫汽油,你竟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塞西尔轻蔑地说,又从包里翻出几根奇怪的木棍。
“这算什麽常识?你根本就是在卖弄吧!”卡特不爽地提高音量,见塞西尔的表情突然一变,对方大喊:“快把打火机关掉!”
卡特还在不解,突然感到手上一阵刺痛,他看向捏著打火机的手,大吃一惊,打火机小小的火苗点燃了旁边的虫卵,虫卵竟然易燃,看样子还能持久燃烧,其中一个燃烧起来立即能引燃旁边数个,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头顶上就燃起一片壮观的火云。
“这太糟糕了……”卡特甩掉碰到手背的虫卵,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到因为顶头丝线被烧断,使得燃烧的虫卵掉到了地上,地面顿时跟著燃起火,地面一定有什麽可燃烧的东西,混合在脚下的泥土里,事情紧迫地已经容不得卡特去思索泥土里有什麽,头顶上的虫卵正陆续往下掉。
“该死的,我们得赶紧跑出去!”卡特愤怒地吼道,往前方跑,跑出了几米远後抽空一回头,吓地差点一趔趄滚到斜坡下去,塞西尔竟然没跟在他身後!
卡特一边喊著搭档的名字,一边往回跑,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塞西尔,那个家夥站在火焰中央一动不动,眼看火就要烧到他身上,卡特不停地咒骂,冲上去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这一摸立即发现不对,塞西尔的手僵硬冰凉,不知道是什麽令他这样,身为搭档卡特只有背起他,往前方冲锋。
幸亏卡特人高腿长,迅速跨过了地上燃起的火圈,裤管上烧著了,他一边跑一边弯腰拍,还要拽住背上的男人,手忙脚乱,同时背後和头上还有蔓延过来的火追命,滚烫的热气熏地他几乎憋过气去。
万幸的是这一条诡异的道路并不算太长,大约十多分锺後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门,卡特冲了进去,来不急细看里面是什麽光景,将塞西尔放到地上,脱下衣服拍掉塞西尔腿上的火,接著看这里有没有东西能挡住门口,然而这里只有极个大棺材,石头棺材,他试图搬动棺材板,希望能掰下来挡住门,那些火已经烧到了门口,旁边没有助燃物所以没有延伸进来,但这并不等於就安全了,那些火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耗掉他们的氧气。
变故突然发生,那道没有门的玄关忽然降下来一道石门,猛然将外面的火舌隔阻在外,事情转变太快,卡特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
“真他妈见鬼了。”卡特骂了句,明白现在没什麽危险,他走到塞西尔身边,那家夥还保持僵硬的姿势躺在地上,眼睛睁地很大,卡特摇晃对方,塞西尔没有反应,卡特说了句抱歉,甩手干脆地给了搭档几个响亮的巴掌。
塞西尔终於回过神来,他茫然地捂著脸,盯著凶手,听到对方在不停地询问怎麽了,他苦笑起来,笑里充满了狼狈。
“你太奇怪了,塞西尔,你怎麽了?”卡特又一次问道。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塞西尔,这位英俊的黑发男子此时浑身都充满了狼狈与疲累,好像刚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悲痛的情绪,卡特不明白他为什麽突然变成这样。
塞西尔闭上眼睛,沈静了一会儿,接著似乎恢复了一点,他叹了口气。
“我见到了母亲。”他说,“她在火焰里,和我招手。”
“什麽?”
“你不是问过我,我为什麽从不和家人联络。”
“是。”卡特心底突然冒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都在天上,我拿什麽联络他们。”塞西尔脸上有些痛苦和无奈,“他们都被恶魔之火带走了生命,我就站在旁边,却什麽都不能做。”
他看著母亲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怎麽也搬不动她身上的书柜,书柜燃著火焰,那些邪恶的东西在焚烧他母亲美丽白皙的肌肤,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卡特没有失去过家人,他不能明白塞西尔的痛苦有多深,但他可以想象那种痛苦有多麽难以承受,卡特不知道怎麽安慰,只好像自己难受时母亲安慰自己那样,扶著塞西尔让他靠在自己大腿上,手轻轻拍著对方的後背。
“我在外面玩,回家的时候碰上塞车……如果不在那地方等那麽久,或许我就能阻止一切。”塞西尔断断续续地说,他忍受了十几年的痛苦,这个时候很想说出来让别人知道,不说让别人分担,了解一下也好,那都会让他感到松了口气。
卡特静静聆听,他才了解原来塞西尔的坏脾气都是从家里发生火灾之後开始的,怕太光亮、家里不准使用手电不准烧火、灯泡瓦斯低、空调气温在室温二十度以上才能开、窗帘不准拉开,这些古怪的规矩和习惯,都是因为火灾引起的,他怕火怕到甚至害怕亮光和高温,只有昏暗阴凉才能使他感到安全,而不爱乘车,是因为觉得那些东西只会耽误人吗?可怜的小家夥。
所谓绅士都是他的伪装,易暴躁没有自制力、重度洁癖症和那些怪异的习惯才是真正的塞西尔,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怪人,所以用绅士的伪装和外人相处,塞西尔的另一面,不是所有人都能探究到的。
“你认为谁和自己有关系,谁就会倒霉?”听完搭档的叙说,卡特口气有些奇异地说道:“这可真是缘分,亲爱的。”
塞西尔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他奇怪地看著卡特,不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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