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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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也罢。

  ·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一队人马,真的入了宫,却寥寥无几。

  顾之洲胳膊肘捣了捣傅子邱,压低了声音道:“那个天问,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嗯。”既然决定先和平共处,傅子邱也认真和他交涉起来:“是挺邪门的。还有件事,不知道你注意没有……”

  顾之洲看向他。

  傅子邱道:“方才在乾清殿,陈良玉差人领天问去洗手。我留意到,那两个下人还没靠近,天问已经转身朝侧门走了。那个前厅,光是通向后院就有四道门。”

  “你的意思是……”顾之洲微微吃惊:“他们俩原本就认识?”

  “恐怕不止是认识这么简单。”傅子邱面色微沉:“一般的交情,可能对皇子的住处如此熟悉?他们大概已经接触过一段时间,还有那个呼风唤雨咒,一开始就是给天问准备的。”

  顾之洲立刻明白过来:“陈良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人来驱鬼,今天来的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普通人,他们根本无法催动咒语。这个咒是给天问准备的,他要名正言顺的带天问进宫,编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借口,而我们,纯粹是个意外。”

  傅子邱点点头。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到了真龙殿。

  陈匡躺在床上,厚重的纱幔拉着,只隐约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经过昨晚那么一遭,他的身子彻底垮了。原先还勉强能挺个一两年,现在一两个月都够呛。

  陈良玉恭敬的行礼问安,将几人留在外室,自己走进去,伏在床头和陈匡低声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又将几人请了出去。

  陈良玉道:“父皇龙体抱恙,还请各位大师在殿外施法。”

  顾之洲与傅子邱对视一眼,笑道:“雕虫小技,比不过天问大师,不如大师先来?”

  天问闻言,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时辰未到,阁下先请。”

  这是到目前为止,天问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沙哑、粗粝,像被尖利的匕首放在喉间狠狠打磨过,让人听着脊背发麻。

  顾之洲微皱起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既然如此,先待我准备一下。”

  顾之洲走开两步,贴近傅子邱的左耳,低声道:“借我两个小鬼用用。”

  傅子邱道:“你去吧,等你施法的时候我扔过去。”

  顾之洲点头,走到真龙殿前的空地上,手一伸,凭空变出一把桃木剑。桃木剑被注入灵力,登时浮起一层湛蓝色的光,他翻转手腕,当空画了个太极八卦图。

  八卦图在半空中翻转,变大,再缓缓飘到天上,笼罩住整个皇宫。

  而后顾之洲将剑竖到身前,威赫的嗓音响起:“破!”

  八卦图化作一张大网,飞快的朝地面上压。

  正当时,傅子邱手一松,四只小鬼掉了下去,还没挨着地便被顾之洲织的网尽数掳了去。

  大网逐渐收紧,将四只咿咿呀呀的小鬼绑在一起。

  顾之洲提剑接住,桃木剑的剑锋上挂着团小包袱。

  从未见过这阵势的凡人士兵目瞪口呆,想看又怕被按个擅离职守的罪名,都快急死了。

  “雕虫小技。”顾之洲把包袱提溜下来,扔给傅子邱:“乖徒儿,把这几个小鬼料理了去。”

  傅子邱接住,嘴角抽动不止。

  ·

  天一寸寸沉了下去,日暮西归,月上枝头。

  天问等的时辰到了。

  这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叫人摆个台子,台上放了鼎香炉,而后点燃了三炷香,插|进香炉里。再从袖口取出一只黄符,用焚的香烧了。

  整个过程平静的就像是在拜佛。

  顾之洲狐疑的瞪着他。

  黄符烧到尽头,落了一香炉的飞灰。

  天问从香炉中胡乱抓了一把,朝燃着的香上一挥,面前突然迸发出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苗。他喉头上下滚动,沙哑难听的声音自唇缝间启出:“厉鬼,召来!”

  忽然间,风起云涌,树影婆娑作响,隐约还能听见利甲在地面剐蹭的声音。

  顾之洲惊疑的环顾一圈,手腕却被人抓住。

  他莫名其妙的对上傅子邱,却见后者定定的看着那施法的台子底下。

  顾之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色囚服人蹲在那里,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那人阴鹜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抬起头,赫然就是秦仲和!

  顾之洲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天问面色微沉,双臂一展,狂风卷进他宽大的玄色袖袍,猎猎鼓动。

  他大喝一声,掌心向外结出复杂的金色咒文,旋即双手合十,再打开,拉出一根纯金色铁链。

  铁链自他手中脱出,飞快的向四面八方涌去。

  只听“唰啦啦”一阵链条相撞的响声,金色铁链已经钻进桌底,牢牢地捆住了秦仲和。

  隐在宫内的英武天兵瞧见此景恨不得立刻上来拿人,被顾之洲一道凌厉的眼神制住。

  天问提着铁链的一头拽出秦仲和,拖着他去向陈良玉复命。

  “八王爷,惊扰到皇上的罪魁祸首已被拿住,您可放宽心了。”

  陈良玉连叹两声,对天问更是赞不绝口,一口气说了几十条赏赐,又问这恶鬼该如何处置。

  天问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贴在秦仲和脑门上,念了个咒,将他收入囊中,道:“恶灵自有恶灵的去处,该往地狱还是轮回,皆是命数。”

  神神叨叨,唬的陈良玉一愣一愣。

  “太容易了。”顾之洲眉心紧蹙,沉声道:“你我两次都没抓住秦仲和,这个天问一出手,随便泼把灰就逮住了?”

  天问抓住了秦仲和的恶灵,陈良玉大喜,当即宣布撤去真龙殿外一半侍卫,又跑进去告诉陈匡这个好消息。

  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想来是被陈匡一顿猛夸。

  之后又在宫中设宴,请他们几位同去用膳。

  傅子邱一言不发的走在最后。

  的确很有问题。

  如果天问就是前夜的神秘人,他既救走了秦仲和,今日为何又要抓他?想求得陈良玉的信任?若他们真的沆瀣一气,陈良玉利用秦仲和的怨灵杀死陈匡不成,今晚再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收服他?

  神秘人、天问还有陈良玉,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他们究竟在密谋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语,凑的很近,能感觉到气息的湿热。

  傅子邱那颗沉寂百年的心脏,没来由的“扑通”一下,似是被什么撞到。

  眼前“嗖”的掠过一道黑影。

  紧接着,他的三魂七魄陡然乱了,忽上忽下的震颤,元神飘然离体。

  傅子邱一个踉跄,腿都软了,膝盖一弯就要跌倒,被顾之洲拦腰架住。

  顾之洲把人扶稳:“怎么了?”

  红色的纹路像是吸了血的水蛭,充盈在傅子邱的筋脉里,爬上他苍白的脖颈,一直延伸到棱角分明的下颌。

  火红的,妖冶而艳丽。

  顾之洲离得近,将那变故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片印记,鲜红的,拿滚烫的热血烙成的咒枷。

  顾之洲不禁屏住呼吸,拿手去碰。

  可笑吧,这人全身上下都是冷的,唯独印记盘桓的地方烫的灼人,一直烧到肺腑,将心肝都焚成灰烬。

  那是凡人成魔的标记,拿自己的血炼化而成。

  腥臭、污秽、肮脏、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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