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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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之洲气结,眼看着血咒就要完成,没办法,只好拿出潇河搞破坏。

  浅蓝色的剑光若星河流淌,顾之洲持剑的手鲜血淋漓,点点殷红顺着银色剑柄滑落,流经剑身,宛若星河中升起一抹霞光。

  傅子邱被那剑光晃了眼,咬牙切齿的警告:“姓顾的,你要发疯别在这儿行吗!信不信我跟你翻脸!”

  顾之洲冷笑一声,提醒道:“我们俩一百年前就翻脸了!”

  “……”

  剑势如虹,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斩而落。

  如血的红光被人拦腰截断,即将落成的血咒登时乱了纹路,自顾自的绕了一会儿,尽数钻回傅子邱身体里。

  傅子邱被崩断的力量震的胸口一痛,还没站稳脚跟,乱七八糟的血气又一股脑回到体内,毫无分寸的乱撞,搅得他头昏眼花,眼前阵阵发黑。

  “阿邱……”顾之洲揽过傅子邱的腰身,把栽倒人带进怀里。

  他盯着傅子邱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看他苍白面孔上缠绵不去的红痕,看他额间半开不开的合欢。

  傅子邱半阖着眼都能感觉到灼灼的注视,被搅了局的气愤转成惶然,他偏头藏进顾之洲的胸口,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角。

  诡异的是,秦仲和突然间消停了。

  它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咿咿呀呀的乱叫着,扭动着黑雾腾升的身体,不堪重负似的倒地狂乱。

  顾之洲侧目看过去,发觉它身上出现零星几点混着红的蓝光,那光不很夺目,落在秦仲和身上却似火星。

  是……潇河的剑气?

  有了之前的教训,顾之洲没敢再乱来,见秦仲和身上那股可怕的力量消失了,便一把将潇河丢过去,剑锋穿过胸口,直接将它钉在地上。

  染了血的指尖落在傅子邱眉间的烙印上,灵力倾泻,血与血交融,替他理顺身体里狂乱的血气。

  再抬起手,傅子邱脸上的红色纹路已经悄然褪去,恢复成白白净净的模样,衣裳也变成原来的颜色。

  只有顾之洲停留过的眉心,一点残血若朱砂。

  他愣了愣,抬起袖口想要擦掉,却被喘过一口气来的傅子邱一巴掌把手呼开。

  “……”

  傅子邱胳膊肘一抬,顶着顾之洲的胸口把人推开,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狭长的凤目骤然冷却,傅子邱近乎逼问道:“知道你干了什么蠢事么?”

  先前那点旖旎和温情冷不丁被人从中撕裂,寒意若滚滚浪潮兜头而来。

  顾之洲皱起眉,柔和下来的棱角一点点的坚毅回去,默不作声的看着面前的人。

  傅子邱精雕玉琢的脸染着薄薄的怒意:“你不是刻薄吗?你不是我行我素、唯我独尊吗?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总该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感情用事!”

  顾之洲呼吸一顿,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干:“你说什么?”

  傅子邱面无表情的扯开嘴角:“厉鬼在前,你身为天界仙尊,第一要紧的是去除恶,是去抓住幕后黑手,不是在这儿瞻前顾后,这些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冷然的目光似利剑,轻而易举的穿透心口:“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担不起剑门首尊。”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前裂开,茫茫然的一片天地,只剩下不堪回首和不堪重负。

  耳朵“嗡”的一声,鼓膜震动,纷纷扰扰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墟余峰前,无数修仙者御剑而来。

  “突闻北雁君噩耗,特来吊唁。”

  他们大张旗鼓,气势汹汹,神色既不悲痛,也无敬重。

  那么多人,成群结队的来,只为证实那剑法超然,修为高深的北雁君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真的,墟余嚣张多年再无庇护,何不趁此机会将它打入泥淖?

  “你是灵霁新的剑尊?”有人这样笑话顾之洲:“凭什么?毛长齐了吗?”

  “就算高雁如死了,剑门那么多德高望重的长老,轮得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接任剑尊?灵霁此等安排,岂非自断前程?”

  “喂!后面那帮老头儿,你们就甘心听命于一个小娃?高雁如都死了,你们怕什么,起来反啊!”

  一张张狰狞又丑恶的嘴脸包围着顾之洲,哪里都是人,无论他逃往哪个方向,转身,回首,睁眼,闭眼,一声声诘问,一句句质疑,那些嘲讽若奔流的洪水,不停的冲撞着他的身体。

  “是,我担不起。”顾之洲咬牙吞下一口血气,藏住满腔艰涩:“在前,我没你知进退。在后,我没你思虑周全。我样样比不过你,师父最疼爱的也是你,这个‘首尊’我从没想过跟你抢。”

  顾之洲一步跨到傅子邱面前,与他相隔不过毫厘,眼底却有一团火正灼灼燃烧:“可师父死了,你说走就走,把这些都丢给我。”掌心的伤口不住地滴着血,砸在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水坑,顾之洲不知疼似的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模糊的血肉,引起阵阵颤栗:“你们没问过我想不想要,现在也没资格指责我担不担得起。”

  冷热不侵的脸庞浮现一抹隐忍至极的痛色,经年累月的重压成疴,留下一道又一道难以抹平的伤口。

  有的话说出口,后悔已经来不及。

  在看到顾之洲脸上泛起的细碎裂痕的一刹那,傅子邱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

  是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顾之洲,在那人眼里,自己是临阵脱逃的懦夫,是贪生怕死的逃兵,更多的,或许还要加上一个怀有非分之想的小人。

  那时师父刚走,剑门正值鼎盛骤然失了首尊,一时间腹背受敌。

  他不知道顾之洲一个人是怎么扛下来的,又是怎样将剑门维持着鼎盛之势一直到现在。

  那不曾相见的一百年里,他不止一次的想,四面楚歌的时候,顾之洲也许会就此受挫,折了那一身傲骨。或者被现实与世故磨平了棱角,变了一副样子。

  但是他没有。

  再见到顾之洲,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从样子到性子,没有半点改变。他像是停在了一百年前,活在了过去,自他们分别那刻起就没再前进过。

  他用停滞不前的脚步飞速的成长,和着无人可以倾吐的苦水与血泪奋勇向前。

  顾之洲从不曾向谁低过头,他做到了,分明做的很棒。

  只是……只是,那人现在贵为天界仙尊,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为这些情感所累。

  世间桎梏良多,无欲则刚,无情则强。

  师父从前总说,之洲为人看似强硬,实则心地柔软太过。

  成大事者,必要舍得,凡事看的太重反倒辛苦。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偏偏顾之洲嘴上舍的痛快,所有留恋与牵挂藏进心底深处。时间长了,和肉长在了一起,稍微拉扯便是难言的疼,如何舍得?

  傅子邱太心急了,口不择言,却覆水难收。他恍惚的意识到,这样针锋相对似乎才是他们该走的路,水火不容才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顾之洲收敛起情绪,没再多说一句,径直走到墙边。

  外面的打斗还在继续,各路人马混在一起,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秦仲和被潇河钉在地上,鬼哭狼嚎似的乱叫,吵的顾之洲心烦。

  这逼仄的一室令他窒息,多待一刻都难以忍受。

  傅子邱看着他的背影,指缝间流淌不停的红色,目中一痛。

  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人现在浑身都是戒备,谁都碰不得。

  傅子邱走向秦仲和,拔|出潇河,画了道咒将它困在原地。

  他把潇河递给顾之洲,被剑身上连绵的血液刺到。

  顾之洲伸手过来接,刚触到剑柄就抓了个空。

  傅子邱捧起那只伤手,想看,却没如愿。

  顾之洲把手抽了回去,兀自拿过潇河,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一场战事走到尽头。

  从殿内到院外,尸横遍野,血腥气重的令人作呕。

  顾之洲嫌恶的掩了掩鼻子,拣血水少的路走,刚跨过门槛,便见一支暗箭从面前飞过,直直的朝最前方的陈璞玉射去。

  顾之洲立刻出手,一步踏起想要截住,眼看就要触到箭尾。

  陈璞玉身前忽然晃出一个人影,坚定的挡住他。

  箭势如风,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穿过浸血的铠甲,在吴邦胸口绽开一簇血色烟火。

  残阳寥落,带走战士的生命。

  陈璞玉慌张的接住吴邦落叶般倒下的身躯,自边关赶来的战士看见这一幕顿时红了眼眶,然而不能哭,不能停,满腔悲愤化作无穷力量,将中心的两人团团围住,怒吼着冲向敌方。

  吴邦并不是没有遗憾的。

  困于皇陵安逸多年,无比怀念塞外艰苦。

  战场肆意拼杀,斩敌首,退敌军,护一方百姓,保家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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