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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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如今,再不能了。

  那漫天飞舞的黄沙终究要永远的停留在记忆中,走前只匆匆望了一眼,还期盼有朝一日回去驰骋,再回不去了。

  吴邦伸出满覆血污的手,眼睛逐渐失神。

  陈璞玉一把握住,用力的攥紧,喉头哽住。

  “我……还想再看一眼……”吴邦憨实的脸上露出向往:“漠上斜阳……”说着,他勾出一抹笑容:“王爷,拜托你了……”

  大将虽逝,英魂犹在。

  活下来的人必定要背负一世希冀,为别人,为自己。

  吴邦的死催化了将士们心中的恨,他们更加奋力拼杀,血糊了脸,杀红了眼。

  陈璞玉祭出玄铁令,三皇子安插在各路皇军中的人马见令纷纷倒戈,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渐渐显出强弱。

  日落西山,最后一点霞光隐入云端。

  陈璞玉缴了陈良玉手中长剑,成王败寇。

  陈良玉笑了笑,放松了身体靠在哥哥身上,他太累了,这条路走到今天,胜负反倒无关紧要了。

  “六哥,”陈良玉启口,已经许多年未曾这样称呼过陈璞玉,喊出来却并没有想象中艰难:“你我争了这么多年,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陈璞玉反剪着他的双手,头微微低下,俯视着陈良玉染上血珠的脸:“我从未想与你争抢,奈何你们一再逼我。”

  “是啊,你不争也不抢,想要什么都有。”陈良玉垂下眼:“六哥,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成也在此,败也在此。”

  话音未落,被钳住的双手突然挣动。

  一道寒光闪过,陈璞玉手心一痛,下意识松开他。

  下一瞬,一只匕首抵上脖颈。

  第13章

  13.

  不为成败,只为玉石俱焚。

  匕首泛着冷意,锋利的尖端就要割破喉管。

  那一刻,陈璞玉想了许多。

  世间所有的一切骤然放大,又极速缩小。

  他这一生,宠辱皆有,只恨岁月匆匆,庸碌多年,确有许多未成之事,未了之愿。

  到底是不甘心的。

  顾之洲将一切瞧的分明,写好的生死簿,陈璞玉难违的天命。

  他心中郁结难消,思及所谓命数更觉荒唐。

  这许多年,肩负重任,孤独前行,多少次想要放弃,又咬牙挺过。

  因他从不信命由天定,若他注定背负这些,也自当闯出一条自己的路。

  哪怕这条路荆棘遍布,恶象环生,他也不回头的死磕到底。

  顾之洲把命过的桀骜,一身脊梁似松若竹,挺的直方能行的远。

  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可他偏要逆一逆老天,去他劳什子的天意难违!

  凭空一抹湛蓝色的灵光划过,那速度极快,转瞬便缠上陈良玉的手肘,缓了他的动作。

  光影浮动,扶摇而起,点点余辉卷上刀鞘,只一下便能将匕首化为齑粉。

  却有更急的一股力量飞奔而来——

  耀眼的红如疾风骤雨,冲过来,生拉硬拽的带离他,又似清风般呵住他,包裹着,牢牢的护着,替他破开刀锋。

  下一瞬,匕首卷刃崩断,毫厘之间,只在陈璞玉脖颈上留下一条红线似的伤口。

  功亏一篑,陈良玉被四周兵将按在地上,以败者之姿仰视着未来的王。

  至此,这场皇室纷争落下帷幕。

  皇陵外的荒地上,那道红光显了形。

  傅子邱怀里抱着顾之洲,不是迷人的温香软玉,丫就是一挠人的小豹子!

  半道被人截了胡,还死箍着不放手,顾之洲挣脱不开,对着傅子邱的脖子和肩头又是抓又是咬,一点都不客气。

  好容易落了地,傅子邱二话不说把人推开,往脖子上抹了一把,果不其然一点血痕。

  “你是狗吗你?”傅子邱捂着脖子骂道:“嘴真欠!”

  顾之洲追过来就要动手,伤痕累累的右手轰出一记凌厉的掌风。

  傅子邱抬掌相迎,灵力相撞,迸出大盛的光。

  “够了!”

  傅子邱一把钳住顾之洲挥到面前的巴掌,终于如愿以偿的看见那一手心纵横的伤口。

  皮肉可怜的翻卷着,似是被火灼过,又像是被酸蚀过,惨烈的很。

  “谁要你多管闲事!”顾之洲气的直打颤,说不清心头火烧火燎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承傅子邱的情,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稀罕。

  可有些人,命中注定是要纠缠不清的,那些恩怨是非早就模糊的辨不出界限,越想两不相欠,越是藕断丝连。

  “你说我感情用事,那你又是为什么?”

  一意孤行也好,冥顽不灵也好,从头到尾想要帮陈璞玉的人都是顾之洲。

  国家兴亡,苦的皆是无辜百姓。

  老皇帝昏庸,太子无能,陈良玉残暴,唯有陈璞玉能当大任。

  若能以此换得万世安稳,何故畏惧些许皮肉之苦。

  感情用事吗?也许吧,还有利弊权衡之下的选择。这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从未想过要别人替他受过。

  傅子邱却只是摊开顾之洲的手心,凝着那可怖的伤口,沉声道:“和你一样,我也不想欠你的。”

  指尖忽颤,顾之洲似是感觉到一阵锥心之痛自手上蔓延。

  他垂下眼,整个人倏然如死水般平静,再多的情绪也没有了。

  顾之洲替傅子邱破除血咒,截下一场要命的反噬。

  傅子邱就成全他的一意孤行,揽下一道沉重的天罚。

  你来我往,公平的很。

  ·

  一条白纱覆在顾之洲手上,一圈圈缠上,仔细的系好。

  傅子邱道:“这伤我治不了,回去之后找淮初看一下。”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拖太久,对身体不好。”

  顾之洲收拢掌心,疏离道:“傅道主有心了。”

  号角吹响胜利的凯歌从远方传来,阵阵回荡在皇陵中,走遍荒郊,一路蔓延到城中。

  傅子邱不再看顾之洲:“走吧。”

  及至殿外,白色长阶染血,自上而下若蜿蜒长河。

  顾之洲和傅子邱停在阶下,陈璞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八皇子陈良玉与丞相李固合谋,逼宫篡位,意图谋反,其罪当诛。父皇,您没有意见吧?”

  陈匡早已被一场战事磨的神志不清,喁喁哝哝说不出话,陈璞玉自是没有指望他回应。

  “父皇身体抱恙,本该请您回宫歇息,但璞玉还有两件事要寻个定夺,委屈父皇再留片刻。”

  陈璞玉目光炯炯,端的一派持重大方,转身正视列上祖宗牌位,沉声说道:“列祖列宗在上,璞玉今日以下犯上,纵使来日受世人千万般责难,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说完,他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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