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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傅子邱的房间?那上回的是什么?

  门外的女子,这么理直气壮,大概是那个八哥还是九哥吧……

  傅子邱离蒲淞殿还有老远就听到了九歌的声音,到门口时,九歌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鞭子,朝守在门外的鬼兵挥了过去。

  他瞬间移到对面,当空一截,猛地将长鞭扥了下来。

  九歌在看到来人时,浑身气焰便去了一半:“尊上……”

  傅子邱向房内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谁准你回来的?”

  “不是,”九歌解释道:“我在妖界听说天族人派兵到了神鬼境,便跟卿尘和余岁一起去守着了。现在他们退兵,我就……我担心你啊!”

  “我没事。”傅子邱把鞭子还给九歌:“你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他转身要走。

  “尊上!”九歌拉住傅子邱的衣袖。

  傅子邱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脸,看着九歌。

  九歌咬了咬唇,手指收紧:“你不能把他留在这里,你现在收留他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天族现在是退兵了,万一又回来了呢?你就这么狠心,打算用修罗道这么多兄弟去换一个顾之洲?”

  傅子邱毫不留情的把袖子抽出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那什么是我该管的事情!”九歌喊道:“我只知道,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顾之洲绝对不能留在这里!你今天护着他,明天倒霉的就是我们!”

  “带她下去。”傅子邱冷冷的吩咐:“再让我听到她在这儿大呼小叫,你们就自请去恶鬼道守魂吧。”

  第41章

  41.

  傅子邱黑着脸推开门,九歌尚未飘远的声音毫无阻隔的传进屋里。

  “你……”傅子邱一眼看见顾之洲,白着脸,艰难的撑起上半身,宽松的袖口中,不堪重负的手臂正在发抖。他麻溜的关上门:“吵醒你了?”

  顾之洲高烧烧的眼睛通红,眨个眼都发涩。他忍痛坐了起来,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说道:“我给你添麻烦了,现在什么情况?”

  九歌的话大概听了七七八八。

  “外面很好,什么事也没有。”傅子邱走过来倒了杯水:“喝点水,你安心养病,万事有我。”

  顾之洲接过水,却没喝:“你和褚城打起来了?怎么去天界了,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傅子邱不理他:“喝口水吧,你嗓子不干啊,这么多问题。”

  顾之洲顿了顿,低头抿一口水,望着晃动的液体,又看向傅子邱:“你眼睛好了?”

  “嗯。”傅子邱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两个软垫:“你背上有伤,靠着这个。”

  他把软垫放在顾之洲背后,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按了下去。

  顾之洲有点不自在,上次分开的时候太尴尬,方才又听到傅子邱的心上人严厉的吐槽自己,觉得身后的软垫跟长了倒刺似的,怎么靠都不舒服。

  “你拿走吧,我不习惯靠这个。”

  傅子邱也很好说话:“那你趴回去。”

  “我……”顾之洲突然没了声音。

  傅子邱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嗯?你什么?”

  顾之洲往后躲开:“没什么,我靠着吧。”

  “还有点烫。”傅子邱收回手:“昨天药喝一半就睡着了,不然这会儿该好了。”

  顾之洲眼神闪烁,不知道还往哪儿看,抿着唇不吭声了。

  傅子邱把被子往上提了提,转身去点暖炉:“九歌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暖炉升起火光,将精致的铜壁映成金色。

  蜡烛就要燃到尽头,傅子邱又摆弄起烛台:“你不是我的麻烦,也没有人会赶你走。”

  顾之洲倏地抓紧被子,用力到脊背都疼的发麻。他把脸撇向床内,生硬的说:“我自己会走,还轮不到谁来赶我。”

  傅子邱听出话音里的倔强,生怕被别人看轻,却凄凄的泛着酸楚。

  他点亮一只蜡烛,折回床边坐下,轻轻地问:“我这里很黑很冷,会不会不习惯?”

  顾之洲没跟上傅子邱的思维,说了一句:“凑活吧。”

  傅子邱多懂他,凑活就是还行,就是挺好。

  “饿不饿啊,睡了一天了,我去给你拿药,顺便带点吃的,想吃什么?”

  顾之洲哪有心思等来等去,净想着自己晕了之后是什么情况,怎么闹的两边都要打起来了。

  可傅子邱像是铁了心:“先吃东西,无关紧要的事情晚点再说。”

  这怎么就成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现在到处都乱七八糟,且不说他身上这些没头没尾的栽赃陷害,天子骨,卧龙泪,哪个不紧要?

  顾之洲没问出来,枯坐着等人回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望夫石似的。

  过了一会儿,傅子邱端着个盘子回来。

  “我问了鬼医,这几日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傅子邱先把粥拿过来:“先喝粥,空腹吃药不好。”

  刚盛出来的粥,冒着热气儿,傅子邱舀了一勺递到顾之洲嘴边。

  顾之洲头皮都麻了,伸手去接碗:“我自己喝。”

  傅子邱躲开他:“我喂你。”

  “不用你喂,我手又没断。”

  “我想照顾你。”傅子邱说,隔着蒸腾的热气注视对面朦胧的人:“之洲,让我照顾你。”

  “你……”

  顾之洲彻底说不出话,怔愣着,被钻了空子。傅子邱一勺粥塞了进来,热的,暖的,顺着苦涩的口腔,流经干燥的喉管,四面八方烘煨着整个胸腔。

  热气翻涌向上,熏的眼睛都湿润了。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眼泪砸在手背上的时候,顾之洲都还愣着,它就那么顺理成章的流下来,荒漠草长似的,太稀奇了。

  这是傅子邱第一次亲眼见到顾之洲哭,没有哽咽,没有颤抖,这滴泪落的好平静。

  他放下碗,摸到那人脸上残留的泪痕:“怎么哭了?”轻轻抚过面颊,指尖捻动细碎的水珠:“我从没见你哭过。”

  顾之洲终于回过神,往后一缩在脸上蹭了一把。

  靠,怎么就哭了?这回要怎么解释!

  傅子邱欺身上来,温柔的揽住他。

  顾之洲离开软垫,转瞬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对不起。”傅子邱捏着他的后颈,低声说:“没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

  完了,没法解释了。

  顾之洲眼眶一热,又一串眼泪落下来,沿着下颌,洇湿傅子邱肩头。

  他赶紧低头,用力的压着眼睛。

  “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顾之洲胡乱抓了块布在手心。

  “对不起,之洲。”傅子邱亲了亲顾之洲的侧颈:“你受苦了。”

  他拨开顾之洲抓着被单的手,用力的按在心口。

  “砰砰”的,让灵魂震动的节奏。

  “之洲,我好心疼。”

  其实,没人在乎的时候,一个人糙来糙去惯了,时间久了磨得皮肉生硬,好像刀枪不入。可突然有一刻,有人在耳边殷切的告诉你,“让我照顾你”、“我好心疼你”。仿佛那些可以忽略不计的所谓难过,瞬间袭上心头。

  直到这时才知道,哪怕是再强硬的人,也偶尔会感觉委屈,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坚强,哭也并非那样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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