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不置可否,把那一小碗饭吃完,才说:“行吧。”
项知岚觑着他的脸色,起身收拾空盘碗筷,“不要勉强自己,跟我有什么见外的。不想看就不看。”
“我都说了行了!”原初莫名生气。项知岚也不上赶着哄他,兀自把餐桌收拾了去洗碗,洗完碗出来,原初歉意地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没用。”原初还以为他生气了,低着头,捏得自己的手指骨节泛白。项知岚把他的手拿开,叹了口气,“咱们得交流啊,交流才能解决问题。不想看呢,就说不看,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想补偿我呢,就动动脑筋,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干点儿让我们俩都开心的事。闷着头自己生气委屈有什么用,我要是再笨一点儿,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回头你记我一笔,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他的脑袋往原初跟前凑,原初就顺势仰头亲了他一口。他笑着,忽然把原初打横抱了起来,原初低呼一声,项知岚抱着他进了卧房,把他扔到床上,扯开自己的领带,压了上去,埋头在原初颈侧,半真半假地咬了两口。原初一时间不知道该把他推开,还是去配合地抱他,他正犹豫,项知岚已经停了动作,埋着头在笑,笑得胸腔微微震动,让原初觉得有点儿发热。
“我很高兴,原初。”项知岚抓到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和他碰了碰鼻尖,“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高兴的事。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是我赚了。”
原初觉得眼睛和心脏是同样的酸胀,他闭眼仰头,吻住面前男人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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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两天,还是去看了春节档的商业电影。原初挑来拣去,选了部豆瓣评分7.2,看起来还算热闹,班底也不错的国产电影。其实最重要的是豆瓣评分7.2,同期电影基本都在6.5以下,他实在不敢踏足。
从家里出门的时候,他在项知岚衣柜里挑衣服。他一直想找时间回一趟家,毕竟什么都不带过来,多少有点不方便。结果总被各种事情耽误。好在项知岚比他高一点壮一点,他的衣服他将就一下也能穿。只是他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衬衫西装,原初把压箱底的衣服都翻出来,才找到一件驼色风衣,吊牌居然还在。把东西整理回原位的时候,原初忽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小袋子。他懵了一下,觉得心脏一阵钝痛。
其实那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也不至于说多伤心,就觉得很没意思。那天早上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起来,因为前一晚睡得太迟,一直在纠结。决定要去以后,去商场给他挑礼物,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了解项知岚,他的喜好、尺码他几乎不知道,而在印象里,他又好像什么都不缺。逛了一天,挑来挑去,只送了这么个平淡无奇的小玩意儿。这现在,这个纸袋子放在衣柜的角落,原初才发现,这里应该都是别人送的礼物,他翻了翻,发现很多衣服吊牌都没剪。他的礼物就和别人的一样,堆在这里。
项知岚一进来就看见原初正对着衣柜一动不动地发呆。他陪他蹲下来,扫了一眼眼前的情景,顿时明白了,不由觉得好笑,“傻子。”他伸手从把那个纸袋子拿出来,展示给原初看,里面空空如也。“前几天我戴着去公司了,现在在阳台上挂着呢!我说你那天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你是不是不记得你送的那条领带长什么样了?”
原初眨着眼睛看他,片刻,别过脸,嘴硬:“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行,那劳驾您快点儿换好衣服。还有一个小时电影开场,这个点车堵着呢。”
原初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衣服给他看,“别人送你的,我穿是不是不太好?”
项知岚很干脆,“我的就是你的。”
下楼的时候,原初要按负一楼去停车场,被项知岚拦住了,他按了一楼,说:“开车四十分钟走路二十分钟,不如走路。”
原初点点头,也没什么异议。
项知岚靠他很近,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出了楼,原初挣开了。项知岚问他:“怎么了?”
路上有人在看他们,原初说:“之前你去理发店找我,被人拍到了,我之前直播的时候说我们是朋友,但牵手的话就不好解释了。而且之前我们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绯闻,所以还是要小心点。”
项知岚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表示理解。
原初发现他真的对他很好,项知岚做的一点一滴都在增加他对他的信任,还有依赖。就像以前,项知岚帮他摆平剧组的问题,通常会知会一声他,但不会特意讨什么感谢。其实他们的关系本来维持得非常好,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
项知岚猛地拉了他一把,“看路!”
一辆车飞驰而过。到交叉路口了,过了这个人行道就是广场。
原初立马道歉。项知岚神色不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不过他忍着没朝原初生气,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走。
到了电影院,项知岚去取票,还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就是不跟原初说一句话。
坐到座位上,原初才逮到机会,嗫嚅着说了一声:“对不起。”他听到项知岚叹了口气,然后把那桶爆米花塞到他手上。原初连忙往嘴里塞了两颗,以示讨好。
这部电影即便评分7.2,也实在不太合原初的口味。旁边的项知岚观感应该差不多,因为所有抖包袱的笑点他俩都面无表情。
电影正片结束,据说还有彩蛋,他看项知岚没有提前离场的意思,就低头开了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是梁姐发来的。短信里大概说了一下,是一个高奢品牌的推广活动,在上海,提前到下周了。这个活动是原初拍《白浪》的时候梁瑜就给他谈下来且签了合同的。他给梁瑜发了短信,大意是知道了,等会儿给她回电话。
出了电影院,原初先找了个僻静点儿的地方给梁瑜回了电话,谈好之后,跟项知岚说了情况。
“我想提前两天去上海,顺便看看我妈。”
项知岚挑了下眉,“我跟你一起去。”
第十五章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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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托运前,项知岚又问了一遍:“药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真的带齐了。”原初干脆蹲下身拉开行李箱,艰难摸索着装药的塑料袋。项知岚把他拉起来,把拉链拉上,再抬头,原初的神色沉沉的,他就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项知岚并不能精准猜测到原初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但他向来对人的情绪敏感——也就是擅长察言观色,当他难过时,他想办法安慰,生气时,想办法安抚。偶尔也会疲倦,但是医生跟他说过,如果你感到厌倦,可能他在心里对自己的厌倦是一百倍,所以他通常不会表露出来。他想说让他吃药是为他好,又不想给他压力。
这时,原初咬了下唇,说:“我会坚持并且按时吃药的,虽然真的很讨厌吃药,但我也想快点好起来。我知道我现在这样会让你很累……我也是心疼你的。”
如果不是在机场,项知岚真想亲亲他。而现在,他只能朝他笑,放柔了声音说:“好。”
有时候他会想,他错过了多少。他们曾经在一起四年,但从不曾交心,因为开始的方式就是一个错误。项知岚竭力回想以前的原初是什么样子,只能想到和他在一起时的冷淡和温顺。综艺节目上他也会开怀大笑,演对手戏时对方态度不好他也会发火,但是这些他都是隔着电视屏幕看到的。而现在,原初会冲他生气,偶尔还会撒娇,一点一点把真实的自己展露给他看,现在还会说,他心疼他。项知岚感到熨帖。他看着原初拖着行李箱的背影,慢慢跟上。有时候一段感情是对是错,当事人是最清楚的。项知岚加快脚步,和原初并肩而行,觉得他们能一起走到天长地久。
上了飞机,项知岚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吃了睡一会儿就到了。”
原初掰了一半给项知岚,项知岚一边觉得感动一边说不要,原初塞给他,“下次换个别的牌子吧,这个真的太甜了。”
方女士很早就获悉了原初要回家的消息,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来的路上,原初跟项知岚说:“我妈做菜口重,你要是吃不惯,就少吃菜多吃饭。”除此之外,其实他还说了很多话,絮絮叨叨的,实在是因为有点紧张。项知岚虽然是以朋友的名义来的,但是他妈妈惯常会看网上的消息,那段时间传言太多,怕她多想。
见面时的气氛比原初想象的好太多,方女士年轻时做过销售,也算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对待项知岚客气周到,热情又不冒失。每次看到她这副样子,原初就会想到她冷脸训斥自己的时候,他最讨厌只会在家乱发脾气的人了。
项知岚见到方如佩,才知道原初的长相大部分都随了母亲,而非父亲。眼睛嘴巴脸型都是,最像父亲的应该是高挺的鼻梁。原初生得非常好,他记得《多情山》里十六岁的原初,青涩稚嫩,笑起来又有点儿风流飞扬,是你能想到的那种,最招人喜欢的,又有点坏的少年。现在他很少露出那样的神情了,大多数时候都倦倦的。不过他在慢慢好起来,项知岚喜欢逗他,每每原初在又羞又恼的时候横他一眼,都让他觉得鲜活得不行。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饭后,项知岚想帮着洗碗,被婉拒,他差点脱口而出,平时在家都是他洗,不过未免误会,还是作罢。方如佩把客厅电视打开,让他们随意看。趁着她收拾的时候,项知岚给原初倒了水,让他吃药。看着原初皱着眉头喝水吞药,嘴唇因为刚吃过饭,很有血色,原初咽下药,舔了舔唇,让项知岚也忍不住喝了口水。他觉得自己现在太像一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恨不得时时刻刻和恋人黏在一块,还想着动手动脚。
方如佩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项知岚带着一点儿笑意看自己儿子的眼神。她愣了一下,但极快地调整好状态,自若地给他们拿了点零食,坐到他们旁边,有话没话地聊了几句。
九点多,项知岚看时间不早了,便说要先走。方如佩笑着拦他,“这都几点了,就在我们家住下吧。”
“妈,”原初提醒她,“我家就两个房间。”
“你房间不是双人床吗?多睡个人不成问题。”
原初有点窘迫,项知岚却含笑应了。
项知岚去洗漱的时候,方如佩把原初拉到了阳台,神情严肃,“我一直想当面跟你聊聊,只是你一直不回家,今天怎么也要把话说了。”
原初有点紧张,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网上说的,那些关于你爸爸的话,别信。”
“啊?”
方如佩回忆起了什么,神情柔和了一些,“你爸,纪佳咏,他不是坏人。”方如佩摸着口袋,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烟,见原初盯着她,便只拿在了手里。她接着说:“他吸毒……是被人害的。他一直想戒毒,但当时因为他关注度非常高,不能去戒毒所,所以悄悄地来我这,想让我帮他。但我看不了他那么……那么痛苦,所以最终也没能帮他戒成。后来就出事了。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希望,不管别人怎么样,你不要误解他。”
原初沉默着。“人都去世那么久了,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谈不上误解或理解。况且,罪行是真的。”
方如佩看着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还是把烟点上了。原初后退一小步,问:“还有别的事吗?”
“你和那位项先生,到底什么关系?”
原初本来松弛下的神经猛地绷住,他在一瞬间想了无数种说辞,但从小他就不善于跟他妈撒谎,总是会被一眼看破,更何况方女士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看出点什么了。原初脑中百转千回,最终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他也不指望得到他妈的祝福,要是被扫地出门,还是和项知岚去过日子呗。不知不觉,项知岚已经成为了他最坚实的后盾。他一点头,“你想的那种关系。”
方女士斜着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种关系。”
原初心里有点不耐烦,但是又不想她误会项知岚,只好解释:“我们在谈恋爱。他对我很好。”他说完就想赶紧走人,却发现方如佩在笑,是那种温柔的、揶揄的笑容,又有着长辈独有的慈爱感。他愣在原地。
方女士吸了一口烟,神情轻松,“早说你喜欢男的,就不给你介绍那么多小姑娘了。”
见原初一脸怀疑,她笑,“你知道为什么去年——不,得算是前年了,开始催你终生大事吗?”
原初摇头。方如佩说,“前年我查出来,这儿,长了个瘤子。”她指了指胃部,“得切除,然后看是良性恶性。不过吧,恶性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当时查,说胃癌是最常见的癌症疾病,所以我当时就有点儿急。我要是死了,你又没个爸,也没成家,生活怎么办呢?我就想,能不能给你介绍一下,把把关。当然了,你别紧张,后来检查出来是良性,也算是福大命大。只不过这件事之后,我还是在考虑那个问题,我终究会老,会死,你脾气性格又差,也不懂生活,还是得找人照顾你。”
原初忍不住顶嘴,“我怎么就脾气性格差了,怎么就不懂生活了?”
方如佩轻描淡写,“烧肉汤不知道先煮一下去脏,炒菜炒得稀烂,至今不敢烧鱼,油盐酱醋怎么放都没数。你这叫懂生活?”
原初闭了嘴。其实他的眼睛隐隐有点泛酸,他从没想过,母亲会如此关注他的生活。
“项先生看起来还不错,尤其是看你的眼神,不是真喜欢是装不出来的。我其实不在乎跟你在一块的是男是女,也不在乎你们结不结婚,真合适,不结婚也能过一辈子,处不来,结了婚也能离。当然,婚姻关系在很多场合还是有用处的,比如手术签字。不过据我了解,项先生非常有钱,这方面就不用太担心。至于养小孩的问题,看你们乐不乐意吧,反正轮不到我来带,我也不想带。我就希望你能有个还不错的归宿。”
方女士把才抽了一半的烟摁进阳台上放的烟灰缸,拍拍手,“小时候我对你可能确实太严苛了,不过我那时候生活也不好过,不免觉得只有好好学习足够优秀才能躲避人生诸多苦难。但优秀是相对的,痛苦无法避免,你得自己经历,自己走出去。我看到你吃的那药了,你妈年轻时也吃过,没什么大不了。况且你现在有男朋友陪着,我当初只有个调皮捣蛋一去幼儿园先哭半小时的傻儿子。”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在外面不用怕什么,在项先生面前也不用怕什么,你妈只要没死,就还能养你。”
原初小声说:“我十七岁开始就往家打钱了。”
方女士回他:“我至今一分没动。”
原初看着她,上前拥抱了她。
等原初回房间时,项知岚正在翻一本武侠。原初的房间里有个书架,上面放的都是这些方女士曾经口中“不务正业”的书。他见项知岚的头发还没干,问他:“你要不要吹一下头发?我给你找吹风机。”
项知岚说:“好啊,你帮我吹?”
原初从橱柜里扒拉出吹风机,扔给他,自己洗澡去了。
等他出来,项知岚的头发已经干了,吹风机放在一边,见原初出来,项知岚朝他招手,“过来。你不帮我吹,我帮你吹。”
原初高高兴兴地享受了一把项先生的服务。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就准备关灯睡觉了。只是原初跟方女士谈了那番话,夜深人静时,不免反复想起,又开始滋生别的情绪。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项知岚立刻便察觉他有心事,在静悄悄的黑暗中,他伸手虚搂过原初,轻轻拍了下他的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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