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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刀勒这样,昔日察汗悍勇,又擅谋略,使得各部族臣服,如今此人一去,苏里勇武有余,智慧不足,又刚愎自用,不能服众,也难免诸部大王起了其他心思。

  漠北讲究的就是强者为尊,如今不过各部势均力敌,没有特别出挑的罢了,这才尊了阿夏为大王,可是若想诸部再像以前那般服服帖帖,那才是白日做梦。

  若有机会,便是能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的。

  说话功夫,队伍已然到了地方,前方苏里与秦王两个,一个阴沉,一个冷硬沉默,又加上事情起因乃是刀勒的一个大王,自然不可能交出人来惩罚,两人之间便不免少不了几句你来我往、如此这般的太极推手,说起来秦王殿下也不过刺上几句,苏里化解挡过便是了。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几句过后,便都勒马停在道上,此次林滤公主急病速归,未免拖累行程,一切从简。除了随行的一位太医之外,也只有一个侍女随侍车内照顾。

  苏里放眼望去,随行侍卫以昭国秦王的墨甲军为主,墨甲铁盔,长枪硬弓。而前排中间十数人则是白色轻甲,长剑弩弓,铁盔前还有薄片覆面,那应该是昭国林滤公主身边的暗卫,这次公主危急,因此不惜现身保护,却也遮掩了面容,以防身份被识破。

  苏里微微看向四周,只怕还有没有现身的,就隐在周围。

  想到这里,苏里不免烦躁,按说昭国的这个没用公主走后,昭华太后的去留便已成定局,昭国的秦王虽说留下,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昭华太后斋戒一个月,那便是连借口都不用找,就能堵回去各种请见的现成话题。太后如此,便是摆明的低头,不再有强回昭国之心。

  本人都没了意愿,秦王留下又奈之若何?所以,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如此,他应该是放松欢心才是,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烦闷暴躁,难道真是自己太多疑了?苏里不免狐疑。

  这时,馆驿中门大开,一辆马车徐徐驶了出来,林滤公主的车驾出行了。

  苏里眉头一皱,更觉不安,他偏了身子问道:“太后在宫内一切安好?”

  旁边侍卫领会,回到:“从昨日闭门起,一步未出,便是连太后身边的侍女也未有任何举动。”

  苏里心下稍安,心中琢磨片刻,给旁边侍卫嘱咐两句,策马上前,行至林滤车驾前,俯身说道:“小王苏里,林滤公主殿下身体可还安好?日前小王兄弟粗鲁,不小心冲撞殿下,他事后深悔太过孟浪,还专程去了大王那里自请领罚,只是无颜见殿下,因此托了小王向殿下致歉,万望殿下不要和他一个粗鄙的浑人计较。”

  这时只听一个略显僵硬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殿下病体沉重,无力答话,还望大将军王见谅,就有奴婢代殿下转达吧:我大昭与刀勒两国秦晋之好,怎会因一点小事便生了嫌隙?虽然博术尔大王未免无礼,不过也是我家殿下固有旧疾,怨不得旁人,博术尔大王不用自责,只是日前侍卫护主心切,下手不知分寸,博术尔大王才要无碍才好。”

  苏里眼中一寒,说道:“殿下且放心,不过区区小伤,我刀勒勇士还不会将此放在心上。”

  说罢一顿,又道:“总归是博术尔的不是,大王听说此事,心中也极是不安,准备了些许礼物,嘱咐小王转交给公主殿下,想必殿下一定不会拒绝大王的心意。”

  说罢,举手“啪”、“啪”拍了两下,只见一个侍女捧着一方盒子从后方上前。

  车内依旧是那个略显僵硬的声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只芊芊细手从车帘缝中探出,微微撩起半边车帘,苏里趁着离得近,赶忙定睛一看,掀帘之人右手执了左手衣袖,左手扬过头顶挑帘,低眉俯首,煞是恭谨,想必此女便是回话之人了,虽然因布帘半掀,看的不是十分真切,但是起码可以确定此人虽然面善,但他并不认识,想必之前声音僵硬,倒也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对刀勒伤其主上的不满才是。再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苏里偏头示意,旁边侍女连忙上前,跪入车内,向林滤行了礼之后,将礼物奉上。

  侍女一边高举礼物,一边偷眼打量。在过来之前,忽然有大将军王亲卫与自己说,好生看看车内人员,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她是大将军的人,自然知道其中意思,可是昭华太后不是好好的在宫内斋戒祈福么?怎么大将军王还是如此谨慎小心?

  不过她深知主上性子多疑,便也释怀,只是进到车内一看,顿时惊了一跳:这不是昭华太后还能有谁?!

  再仔细看上两眼,只觉得眼前之人与昭华太后却又有些不像。

  眼前的人未免太过孱弱,而且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笑容中却偏偏又过于凉薄冷漠。在刀勒,谁不知道,昭华太后是最不爱笑的呢?虽不爱笑,但是太后的眼神却是平静无波的。

  侍女不禁肺腑:都说昭国林滤公主与太后相像,却没想到相像到如此地步。

  她想的入神,观察的仔细,不免露出一点行藏,只听耳边的侍女喝到:“无礼!公主殿下也是你可以窥视的?还不快滚出去!”

  侍女连忙告罪,束手退出。

  苏里眼神略过,侍女微微摇头。

  车队行进,侍卫上马,从跨马镫、到上马、再到每步行进,墨甲军与公主暗卫无不动作如一,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苏里这才觉得心中大定。

  双方一致送到城外,方才止步,苏里心内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今后再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如前些日子般,那么忧心如焚了,事情一成,不免得意,略有意味的看向秦王。

  他哪里知道,此时秦王脸上绷的倒是紧,心中却是比他松的一口气还要大上许多,皇姐已出昭华城,只盼余下数日诸事顺遂,能够顺利到达燕州城,那才是真正放心呢。

  他们这边气氛略有缓和,另一边的气氛却是更加微妙了。

  车内侍女缓缓抬起头来,韩小长史俊俏小脸上的紧张与僵硬终于散去了那么一分,她抬起衣袖轻轻印了印鬓边的冷汗,心中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升起,忽然想起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尚未解决,一下子窒在原地,动也不能动了。

  东阳长公主看向旁边明明僵硬的像块石头,却还能浑身微微颤抖的韩苏韩小长史,除了无奈,还有些好笑。

  要说惊吓,也应该是自己更加惊吓才是吧,她的皇妹喜欢上的可是一个女子啊,还有比这让身为长姐的自己更加头疼的事情吗?

  ☆、107娥皇女英这种贪心行为可是很失礼的

  收起了自家皇妹的动作神情,此时不用装病,东阳也就从坐榻上起了身。

  想想她原本可是抱着愉悦的心情,扮作自家幼妹的模样,想要看看是否能骗过自家幼妹的心上人不能的。

  谁知道掀开车帘看到的,并不是单纯俊俏的美少年,而是一个略带羞涩欢喜的美少女。

  这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如果位置互换,韩小长史大约会这么吐槽,然后果断放下布帘重练。

  不过对方是东阳长公主殿下,气度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虽然意外少年忽然变成了少女,在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之后,长公主殿下也不过是心内恍然:原来这个孩子是女孩子啊!

  再联想起上次见面,倔强的小长史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诉说绝对不会对皇妹表露情意,死活不愿意喜欢林滤、坚决要止步情感时的固执与苦闷时的情景,一切就很明了了。

  不过片刻功夫,长公主殿下便理清了头绪,又结合了一下手中情报,甚至连为何小长史韩苏食言而肥到底染指了自家皇妹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并没有染指的啊。

  而在看到对面少女从羞涩欢喜忽然变成见鬼惊吓,再然后浑身僵硬,脸色发白、发青,眼看就要崩溃的恨不得昏过去的时候,东阳果断的收起了心内的诧异,面上半点不显,反而提起来上次打趣这个少年、哦,不对,这个少女所用的话语来:“不如叫我皇姐如何?”

  提起往事,又是温和亲切的态度,韩小长史果然稍稍缓解,虽然还稍嫌不安,好在在接下来的蒙混应对中,还是相当镇定的应对了过去,整个过程表现的可圈可点、十分出色,至于略微僵硬的语调,也就瑕不掩瑜吧。

  东阳有些赞赏的看着这个孩子。

  说起来,因为“意外”的缘故,在东阳打趣之后,两人并未来得及说什么,东阳是在等小朋友稳定情绪,“小朋友”韩苏则是直接吓傻了,脑袋一片空白,直接放空到外面有声音传来才回过神。

  此时已是苏里上前问候之时。

  东阳虽然装自家妹妹颇有心得,那也得是外人的缘故,若是身边熟人,破绽还是很大,譬如韩苏,第一眼的时候也许会错认,但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苏里虽然不会与自己直面相对,但是如果是声音的话,东阳也并无把握。

  她是很想示意韩苏的,可是那个被吓的手足无措的孩子真的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

  更何况这可是思考回路为大昭第一意外的韩苏韩小长史。

  换个人来说,这个时候紧张的肯定是欺君之罪抄家砍脑袋灭九族,不巧,全家就一个人、没有九族、仅有的一颗脑袋也被别的担心给忽略掉的韩苏韩小长史,此刻紧张的在心内碎碎念的则是:林滤的姐姐!林滤的姐姐!林滤的姐姐!她知道我的身份了!她知道我的身份了!她知道我的身份了!会不会反对!会不会反对!会不会反对!……这样的无限循环。

  所以,意识已经在虚空之中的韩小长史听到车外的问话,又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东阳长公主的方向。

  不待东阳示意,之前还被吓的神情呆滞、两眼涣散的小长史大人,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立马一副严阵以待的慎重表情,几近完美的诠释了一个贴身侍女应有的官方对应。

  意外的是个机敏的孩子。

  在东阳长公主刚下完这个定语后,“丑媳妇头次见公婆”的韩小长史瞬间气势全无,弱弱的坐在车内一角暗自沮丧,可怜兮兮的埋头不语,连句好话都不会说,身上的机灵劲儿全飞到了爪哇国。

  东阳好笑的叹了口气,这时再看不出眼前少女到底担心的是什么,她这二十几年就真是白活了。

  以她的立场,以及对林滤的情感,若是十年前的她,大约应该是反对的,并不会用强硬的手段,也无需任何阴谋诡计,简简单单的反对,她的幼妹便一定会慎重考虑,甚至难得的委曲求全。

  可是,现在的她半生沧桑,早就看破世间种种,如今连家国天下都约束她不得,这种人伦礼法上的事情,小节有碍、大节无亏,于她而言,不过云淡风轻的一笑,也便随风而去了。

  还有什么,比幼月的欢喜笑容更值得她守护的呢?

  再看了看可怜兮兮的缩在一角不敢抬头的小长史,东阳心内反而略有趣味的恍然:原来幼月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不过,这么单纯老实的孩子不会被欺负吗?该不会被欺负了都没发觉吧?

  想了想幼妹的古怪性格,东阳竟然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眼下之计显然还是结束掉车内尴尬的气氛为上,小长史的身份是个敏感话题,看韩苏羞愧、心虚、慌乱的恨不得时间倒转的模样,谈心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东阳长公主略有些遗憾,她是真的不太擅于说谎啊。

  无论是东阳长公主的身份,还是后来的昭华太后,这世上真的很少有必须让她以精心编织的谎言,来敷衍规避的事情来着。

  今日说不得就得一试,东阳长公主心中毫无把握。

  “长史大人……”东阳长公主的话音传来,韩苏不禁一抖,只听对方温和的声音中还略带笑意,“或者说,现在称作副使大人比较不失礼?”

  韩苏有些迷惑的抬起头,小脸苍白,想的却是:这个时候在意这些做什么?叫哪个都是可以的啊。

  当然,这么蠢的话当然不会说出来。

  看东阳长公主勉励的目光,韩苏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顺杆爬道:“不、不如就叫韩苏,殿下觉得如何?”

  东阳微微讶异,但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那就叫韩苏了。”

  长史大人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东阳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韩苏今日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少年郎竟然一下子换做了俏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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