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他很关心你,也心怀民生,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官。”回答地很模棱,堪堪绕过了重点。
后者皱了皱眉,显然心怀疑虑,但他扯了对方坐进门外等候的马车里,于是默念只好不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只是他们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对方,十指相扣,倒像是另一场异样风情的约会,与平时的感触都不尽相同。
东方渐渐泛白,阳光斜斜照射之时,到达了目标之所。
朱砂下车,对着府门上的牌子一声冷哼,回头对何韵说:“我和默念去前面堵人,你便在后门等着。”
等里面的人开了大门,他报上号:“寤怀楼的当家人登门拜访,要找你们家主子谈谈。”
晾了半天,那人才回来报:“我们家大人今日不适,不便见客。”
朱砂一哂,一边的默念淡淡开口:“再加一个金陵知州家的三公子,你们家大人身体还不适么?”
那人上下一打量,连忙转身又回去通报,一会儿便回来,堆着笑:“有请二位。”
他们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抬步进去。
大堂里一个样貌普通但斯文,莫约四旬出头的男子等着他俩,身边一个师爷摸样的人随侍着。想必是季宏本人了。见到他们,客气地请他们入座,上茶。朱砂敛了敛眸子,一声不响地依言坐下。默念一样跟着沉默,气氛一时尴尬。
看到那人嘴一张要说话的样子,他才开口:“听闻大人昨夜请了我家缺月公子来做客,我这个做当家的糊涂,竟然不知道?”
那季宏被他打断,略有不满,顿了一下才说:“哦……嗯,是么?”模模糊糊不肯承认的样子。
朱砂盯着人道:“大人这般健忘,才刚的事儿就糊涂了?要不要找个人问问,昨晚睡在你枕边之人是谁?”
他说得不直白,对方脸色半红半白煞是好看。那个一边的师爷附在季宏耳边说两句,后者才定了定勉强笑道:“红当家说笑了,我是有请缺月来做客,但这会儿早就该回去了呀?”还想装出惊讶的样子来。
朱砂瞪了一眼旁边那个师爷,慢慢冷笑一声:“你说的早就回去,不会是指这会儿刚刚派人从后门把人塞出去罢。”
季宏擦擦额头,那师爷又在他耳畔一说,于是后者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红当家,你不必这般不客气。就算本官承认又如何,是他自己愿意服侍我,我并没有用强啊。”看了看一旁冷冷坐着的默念,“最多……最多不过本官补赔些钱,如何?”
胆敢说没有用强?朱砂捏紧拳头,半晌没有说话。一边的默念伸手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回去。他放松拳头,咬了咬牙,问:“补赔些钱?”
季宏脸色一松,以为没有事了,便道:“红当家不妨开个价。”
朱砂垂眸想想,竖起一根指头。
季宏道:“一百两?”
他不答。
季宏声音一抖:“难不成竟要价一千两?”
他一笑:“怎么,大人不肯?”瞥了眼默念,“要不咱们公堂上见?”
“……好。”憋了半天,终于不得已答应。
他敛了敛眸,端起一边的茶喝了一口。不多时,便有人将银票送上,他看了看,仔细收在怀里,站起身:“那便告辞了。若是大人来日还想念我家缺月,劳烦告知我这个当家一声。”
“红当家说的是。”笑得很勉强。
堪堪快要走出厅堂,默念突然开口:“这里的茶水倒是不错。”
季宏一愣,笑道:“多谢三公子夸赞。”
然而之后默念又慢慢来了一句:“听父亲说,他对你这几年的政绩不甚满意。”成功逼得后者瞬间一头冷汗。
☆、默念,莫念
出了季府,朱砂总算顺了顺气,嘴角一勾:“你这最后一句,实在打草惊蛇。”
“是么?我看他很不舒服呢。实在没忍住。”默念皱皱眉。
“不过,很出气是真的。恫吓一下也无妨。”他温柔地抚了抚对方的鬓角。
“现在能不能同我说,你答应了父亲什么?”后咦プ挪环拧
他手一顿,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很有些不舍地看着,仿佛再不看,就要见不到了似的。默念瞧着他的目光,眨了两下眼,慢慢含泪:“你不会,不会……?”一哽,急急道,“你也看到了,这样子的人父亲迟早料理!你怎么……!”
“我们原本,也没有多少缘分的,不是么?”相对于对方的急切,他显得很淡淡。
“我才不信缘分这种东西!你不放弃,我也不放弃,一起坚持不好吗?”
这样灼热的目光,这样执着,他看着也快要落泪:“傻孩子,坚持……一年两年,是可以坚持,你能坚持一辈子吗?你能过着众叛亲离的日子与我相守吗?我不愿最后的结局是,我们相看两相厌。”
“我能!”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可我不能。”他用与对方一样坚决的语气反驳道。
最后的时间,本不想以这样的方式作结。他很想温柔一点,缠绵一点,但明白若不决绝,默念不会做罢。
“上车吧,我们回城……送你回家。”他结束两人的对视,率先登上车去。
默念站在他身后良久,叹口气,轻轻地说:“你不肯相信我。”又说:“你不信我,是我还不够格,还不够格与你并肩,对不对?”他没有听到。
车厢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何韵坐得端正,臂弯里拥着靠在他肩上的林阙,他弯腰进来,两人都抬眼看他。
朱砂伸手摸摸林阙的额头,仔细瞧了瞧,半欣慰半玩笑道:“总算不是太糟。”
林阙笑了笑,“……谢谢你。”往门帘方向一瞥,“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些什么?”
朱砂垂眼,“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跟我这般客套了。”
林阙还待再说,默念也弯腰钻了进来,只好闭嘴。
一路上很沉默。林阙闭眼靠在何韵身上,而后者大概除了怀里人其他一概不知。默念一直看着他脸色,而他,只看窗外。
到墨府时,大约恰是午膳时间,但明显谁也不饿。
“我走了。”默念这般说着,身子却没动。
朱砂只是微微侧着头颔首。
后者只好起身,走出车厢时又回首:“朱砂!”声音里凄凉之色明显,弄得一旁另外两双眼睛也一道盯着他看。
他不想这样的,他想抚着对方的鬓角,如上次这般亲吻那人,再看看对方万分羞涩的摸样……但他只是将目光投在车窗上,淡淡说了句:“走吧。莫做儿女态。”
默念走后,粼粼车声又响起,林阙一推他肩膀:“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听着不太对头。”
朱砂粲然一笑:“没怎么样,老样子罢了。”
“你骗人!朱砂,告诉我,你付了怎么样的代价来做这件事!你告诉我!”
怎么今天个个都这般犀利,个个都来问这个问题,说来又不是大事,他心里其实都明白。
“你倒是说呀,你不敢说是不是因为……朱砂,我不要你为了我出这口气,连最后一点点幸福也放弃!这样子的话,你要我……要我怎么对得起你!”
他笑叹:“不要这样胡思乱想好不好。哪里来什么最后一点点幸福,我与哪一个不是玩玩再放弃掉,这一回稍微感觉认真点,你倒比我看得还重了。”
“你胡说!休要糊弄我!”
他再笑叹:“说实话罢,我一辈子自诩骄傲,真正硬气的事却没有做过几件。瞧这阵仗,知州大人必然早就对你那仇家不满,但断断不会为了这样一件事就料理了他,这一回为了儿子卖我一个面子,话里说起来也是我一介平民一句话扳倒一个大官,也还不错,是不是?”
林阙却已经哭了:“你不要这样……这样把笑当眼泪!”
“阙儿,”他抹了抹对方的泪,“大恩不言谢,你若真心感激我这回,就答应我一句话。”
“什么?只要你说。”
他一笑:“替我,将那平凡人家的幸福都尽数过一遍,一个都不许漏掉。”
林阙哭得更凶。
☆、白衣,红衣
五天后,对簿公堂。
朱砂将染血的钱袋和梳子尽数呈上,身后还站着住持、那个静忘小僧、小昙、林阙和何韵,人证物证俱全,那季宏百口莫辩。他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冷汗如注的人,又将好好收着的那十张崭新的百两银票呈上,道是对方准备收买他的钱财。
堂上墨知州将惊堂木一拍,“不但色胆包天玷污良家子,不想还敢这样搜刮民脂!还有什么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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