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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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宏整个身子都在颤。

  朱砂敛了敛眸,淡漠开口:“你家师爷呢?”

  这句话提醒了地上的人,连忙一口气将那师爷供了个干净,他满意地在心里冷笑。

  最终,季宏被判削职,做苦力两年,那个师爷则直接终身流放。至于静忘,判其面壁五年,每日诵经百遍,抄书十卷,也算网开一面的善了。

  一口气终于扬眉舒展。当事人里除了墨公本人,他显得最满意一些。只可惜,再见不到墨家三公子。

  日子又复平静,眼见年关将近,朱砂忙着想怎样让楼里的人都热热闹闹过个好年。

  这天午后,他正在底楼大堂看新的装饰布置,并吩咐管事:“大舞台四周的纱帐换成和我衣服一样的胭脂红,要最新织的薄纱,最透光的那种,最里面加一道珠帘,淡色琉璃珠子串的,珠子大小……”正说着,话音还未落,迎面遇上的人却叫他不止心头一顿,连整个人都是一顿,自然话也忘了继续吩咐。

  那人看着他:“朱砂……”

  寤寐楼最高的阁楼就是他的住处,靠露天的栏杆边坐下,背后就是十里秦淮的繁华景色。如今,墨念就背靠栏杆坐在那,只是显然毫无心思欣赏景色,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茶具还是那套,他每天都无聊地去摆弄一遍,早就把工序烂熟于心。

  “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稀奇,居然能被这人溜出来到这儿。自然,能溜得出来,他也就有胆留人下来。

  对方轻叹一声:“其实你不用为我再换过衣服,真的。我来,只是说句话就走。”

  “你现在就可以说啊。”他微笑着懒懒看那人一眼。

  “我……呃——”一丝苦涩显露在脸庞,“我想说,明年开春我就要成亲了,你,你会来么?我特地央了父亲的……”下半句的声音明显放快放轻,像是一股脑倒出来那般。

  他的手几不可见地停了下,低下头,却故意笑容更深,“哦?要成亲了么?那可很好。只是我这楼也没个二当家的,可走不开呢。”

  “是这样么……”对方的脸上明显露出凄楚,“那……那我就走了。”

  “连茶都不喝就走?我辛苦泡的茶……这样很没礼貌哦。”他走上前笑吟吟地递上杯盏,“要我喂你喝么?”顺便再开个玩笑。

  墨念的脸色没有泛红,却反而泛白几分,接过茶杯闭着眼一口喝完,便站起身。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顿,“真的谢谢你为我再换上那身白衣。但其实你穿红衣本也是极美,极好的,真的。洁白的,浓艳的,我一样都很喜欢。但是,我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这样的情谊!对不起,若你还愿意……罢了。”玄色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重重阴影里。

  下雪的天气,空气冰冷刺骨,更何况阁楼上是敞着的。

  朱砂默默走到那人最后站着的地方蹲□子,地上有两圈极小的水渍,他伸手触了一触,唇边是似喜似悲的一抹淡笑,“两次为我而落泪么……足够了。”

  没有能够说完的话,是“你还愿意为我等待”是么。答案很早以前就给过了。

  接着他站起身。

  拔下发簪,任一头青丝随意泻下。

  解下腰带,任一袭白衣悄然委地。

  然后,重新换上惯穿的红衣。

  襟口一如既往松松敞开。

  懒懒倚到栏杆旁躺下,甚至还搭起一足,一副闲适而百无聊赖的样子。

  只是总如阙儿所言,襟口有些凉凉的,大概是天气实在太冷了。

  栏杆外,两片雪花悄然飘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个“强抢民女”的罪行古代怎么判……我去问了学法律的同学,是不是跟现在的强奸罪一样会判得很重,一下子就关个好几年,她说:是的……要分强奸罪和绑架罪,光强奸罪一项就能判得很重,但具体要看判的官员给什么惩罚了。我又问: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如果严格按照法律,犯罪的是个官,能不能直接削职查办,她说:大概汉代以前的话可以利用钱或者官职行便利,之后就难了……我说,我懂了!!这就叫专业有木有!感动有木有!

  ☆、别说,我懂

  三年以后的一个傍晚,红霞漫天。

  朱砂坐在阁楼的栏杆边,一如三年来每个晚上。

  “喵——”一只长相甜美浑身雪白的长毛猫咪糯糯地叫了一声,跳上他膝头。他浅浅地笑着,修长的手指揉弄着猫咪的耳朵和毛发,依旧是一身红衣,风情万种。

  猫咪发出舒服地轻鼾,眯着眼蜷缩在他怀里,他轻轻地唤:“小念……呵。”猫咪嘤了一声,他将眼光移向天边鲜艳的残霞,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淡淡的疲倦和寂寞。

  十里河岸的灯笼一盏盏点起,繁华的夜初露端倪。目光无意识地顺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灯光游移着,像过去上千个夜晚一样。忽然,门上轻轻敲了两声,他眨了眨眼回过神,应了一声,有个人便推门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一句话居然说得他眼睛一亮。抬手让人退下,他靠住栏杆,转头往下看。

  半蒙昧的夜色里,有个人着一身墨色站在楼下。可惜夜还不够黑,无法藏匿住他。

  朱砂静静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找到什么满意的物事,只好低下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摆,连身上的猫咪都被惊动,不满地嘤了一声,睁开眼。而在他动手撕开之前,突然又改了主意,转而扯住自己宽大的袖口。

  薄薄的布料很轻易就撕下一块。他拿到眼前晃了一晃,笑着往身后的楼下一放。红纱在空中晃晃悠悠两圈,好巧不巧落在那人肩头。那人从肩上取下它,抬头往上看。

  他倚在栏杆上,笑得妖娆含情,伸出手指勾了勾,用嘴型说:“上来呗。”

  过不多久,门轻轻一推,一个阔别许多年的身影默默站在那。

  “进来坐啊。”他轻轻拍了拍腿上的猫,那小东西很乖巧地跳下,闪了几闪便不见身影。他于是站起身,走过去,看着对方伸出手。

  站在门外的人眼神微一流转,静静地把手放在他掌心。

  他一笑,牵着人走进门。

  房间里有一张美人靠,他平时困倦或无聊的时候爱躺在上面。这会儿,他把人往那上面一按,便转身坐到对方怀里,一手勾住了那人脖颈,一手则轻轻抚上那张仿佛成熟了一点又依稀未变的脸庞。

  那人一下脸上便起绯红,那副羞涩万分的模样,经年未变。

  “怎么脸皮还这么薄?”他轻薄地开口调笑。

  对方抬起眼,小心翼翼又无比仔细的看了他半晌,慢慢露出一个浅笑。

  他眼光一沉,指尖挪到那人眉间,“怎么,我很重么?为何一边笑着,眉头却还皱这么拢?”

  “不,你一点儿也不重……”张了嘴,终究还是一副欲说还休地样子。

  “哦?那是什么烦心事,教你这般难过?”手指游移到对方鬓角,轻柔地拂过。

  “……她说……她有喜了……”

  手指顿了顿,“谁?你娘子?”

  墨念垂下眼,点点头。

  “那还不是喜事么?你愁什么?”他盯着对方有些凄苦颓废的表情半晌,“怎么?是头一胎么?”

  后者又是点点头。

  他“嘁”了一声,“你挺没用咧……统共就一个娘子,你居然花了三年时间才让她怀上孩子。”

  墨念猛地抬头看他,“你……”,一个字之后沉默半天,才用低低地嗓音接下去道,“你是不知道,我当了爹爹,自然是要一辈子都得对他们负起责任了……”

  他搁在对方颈间的手不自觉地狠狠捏成拳,闭了闭眼才用惯常的懒懒柔柔的又带点调笑的语调说:“不然你想对他们怎样,抛妻弃子,毁掉一个女人一辈子?你忍心么?”

  一句话居然说的那人眼中隐隐泛起一层泪光。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只见墨念深深呼吸了两下,微叹口气。静默一会儿,忽然又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唔,你腰上的,是什么,有点硌……”目光往下滑到他腰上,然后便呆呆定在了那里。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跟着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伸手触到了他腰带上挂着的碧色玉佩,泪珠控制不住地滚落,洇湿了他的衣裳。其实他原本想说,只是觉着好看才戴上的,却被那颗眼泪生生阻了回去。这男人的眼泪,从来都是他的克星。

  “原来……原来你还是记着我们当年的事的,是不是?”

  他静默着没有回答。

  “是啊……都是我,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能和你在一起,也……也给不出一个一生一世来……!”语气凄凉,万般无奈。

  握着拳的指节已经隐隐发白。

  墨念吸了吸鼻子,继续带点哽咽地说道:“唉……也不知道,这几年,又有谁出现,去代替那个曾经的我……”语气酸酸涩涩,有些不甘。

  这句话再无法叫人忍下去。

  眯起眼,原本抚在那人鬓边的手伸过去勾起那人的下巴,他看着对方地眸字字清晰地说:“我朱砂是可以陪人玩,却绝不苟且。”顿了一顿,“你以为是个人就可以让我这样,心甘情愿地坐到他腿上么?”看到墨念痴缠在他身上的眼神,又放柔了声调:“我知道你想我,是不是?”

  墨念依旧痴痴看他,痴痴点头。

  “只是我的骄傲,绝不容许我做出一点点背叛我心的事,所以我才从没来找过你……”心中一叹,咬了咬牙根,仍是温柔地把话说完,“只是今天,我想告诉你:我也很想你。我想了你三年,从来没有忘记。”

  那人看着他,眼里渐渐有了光亮。

  他一笑,温柔地慢慢把人按倒在美人靠上,垂下的发就这样把一丝无奈深深掩藏,“像我这样的人,本就不曾奢望什么一生一世。呵……只要你心里有我,也就够了。”

  那人嘴一张,还想说什么,他伸手捂住:“什么也别说,我懂你。”

  后者万般专注地注视他半晌,然后,抬起手轻柔地把他垂下的发勾到耳后,抚摸上他的脸颊,“我想清楚的看见你所有表情,不要藏起来好吗?”

  他勾唇一笑,倾身凑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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