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女娲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那时候真是孤单极了!”
“那先前的那些人呢?像羲和、常羲她们……”
“早就被水给淹了!”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秋山?或者员峤山。”
“也给淹啦!”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宝禾先生?”刘子安试探着问道。
“盘古啊,谁不知道?”女娲笑道,“据说不周山还是他的脊梁骨变的哩!”
“不,我是说宝禾先生。”刘子安道。他不明白女娲是怎么听岔的,明明这两者的发音一点都不像。
“宝禾先生和盘古……不是一个人吗?”女娲看着伏羲,问道。
“的确是一个人。”伏羲点头道,“上次你问他为什么在你的地盘上,他是怎么答的来着?”
“他说‘我明明是在自己的血肉上行走,怎的就成了你的地盘?’真是气死人了!”女娲道。
“我倒觉得是你唐突了。”伏羲道。
“我知道是我唐突!用不着你提醒!”女娲道,“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这有什么不甘心?”刘子安笑道,“天地都是他开的。不过,他竟然没跟我提起过这事。”
“可能是玩得太开心了。”女娲推测,“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轮回中玩得乐此不疲。”
“轮回就会忘掉一些前尘往事吗?”刘子安好奇道。
“忘掉倒不至于,只不过为了能顺利轮回,他把自己给弄散了。”女娲咧了咧嘴道,“想想就觉得疼。”
“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他倒也是拼了。”伏羲应和道。
“那他这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刘子安总觉得听伏羲、女娲二人的描述,宝禾先生好像有点“作”。
“能有什么不妥?再不妥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女娲笑道,“看样子你跟他挺熟的,回头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那,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他?”刘子安问道,“或者能不能告诉我员峤山在哪里?”
“哈哈!你这认路的本事倒是跟他如出一辙,怪不得能说得上话!”女娲道,“不过在这里你倒用不着认路,只要想着自己想去的地方,一直走就能到了。”
“自己想去的地方……”刘子安喃喃道,再抬眼,伏羲和女娲就不见了踪影。
是他们动了还是我动了?刘子安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自己想去的地方……
刘子安叹了口气,认准一个方向径直走着。
“总之,一会儿再找人问问路吧。”他心道。
又前行了一段路程,果然见有人影,身高千里,实是两人,一男一女,赤身裸体,相对而立,也不言语,也不动作,端的如同死人一般,只是偶尔眨动的眼睛能证明他们还是个活人。
刘子安心道:“这二人真是奇怪!”
于是走到近前,问道:“你二人是谁?为何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如同两根柱子一般?”
这二人挤眉弄眼一番,又彼此把头转转,就是不言语,把刘子安看得莫名其妙,心道:“这二人该不会是哑巴吧?”
等了半天,觉得实在无趣,正准备离开,忽听其中一人用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说道:“朴夫。”
“什么?”刘子安回头道。心里不信这般高大的人说话竟这般精细。
那个细小的声音又出现了:“我们的名字。”
然后另一个高一点的声音说道:“朴夫!”
刘子安这次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人的名字叫朴夫。
“你们两个说话不能连贯些吗?叫我猜得好生费劲。”刘子安道。
这二人的脸都憋红了,头转得更厉害了,嘴唇不断地抖动着,似乎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那个高一点的声音说道:“我们叫朴夫。”
然后声音细小的说:“他是男朴夫,我是女朴夫。”
刘子安把他们二人仔细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明白。”
“我们生来不愿动弹!”男朴夫道。
“大水来了亦没动过半步。”女朴夫道。
刘子安吃了一惊:“生来就不曾动过一步?!”
“对!”男朴夫道。
“对!”女朴夫道。
二人又互相望了望。
刘子安倒是明白了一点:“你们二人是不是懒得说话?”
这二人忽就流下泪来,像溪流似的往身上淌。
“知己!”男朴夫道。
“你懂了!”女朴夫道。
“那么你们在这里站多久了?”刘子安问道。
想来这个问题需要回答较长时间,二人又开始挤眉弄眼。
刘子安道:“还是你这个男朴夫说吧,都说男人要多担当些。”
那男朴夫甚是无奈,幽怨地看了女朴夫一眼,道:“女娲补天,我们出生,站到现在。”
“这话真是不能再精简了!”刘子安心道。
“那你们还要再站下去吗?”刘子安问道。
二人点了点头。
刘子安刚想问他们去员峤山的路,忽转念一想,这二人从未离开过此地,未必知道,即使知道八成也懒得说。只得作罢,向他们道过别后继续朝前走去。
第104章
“一个人的旅行是很寂寞的啊。”刘子安忽然想起宝禾先生说过的这句话。
的确,不管谁都好,只要能跟他说说话就行。他已经受够了这种一个人的旅行了。
正想着,忽见前面的浓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长两千余里,腰腹甚大,却有两条细长伶仃、不成比例瘦腿,徘徊彳亍,左右张望,只在原地打转,竟迈不出一步来。
“路在何方?路在何方?”那人嘀咕道。
“看来也是个迷路的人。”刘子安心道,莫名竟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喂,你是要去哪儿啊?”刘子安问道。
那人忽听得人声,先是一愣,而后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方才寻着刘子安,吃惊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生得这般小,还会说人话?!”
“禽有禽言,兽有兽语,我本就是人,自然会说人话。”刘子安道,“对了,你是要去哪里啊?”
“我哪儿都不去。”
“哪儿都不去又为何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路在何方’?”刘子安笑问道,心想:这地方的人还都挺奇怪的。
“我就说你这小脑袋里能装进去什么大智慧,果然里面空空如也!”那人讥讽道,“你岂不知天地之间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便是如何走路吗?”
“这有何难?”刘子安被莫名其妙骂了两句,心里自然不忿,道,“在我们那儿,连几个月大的小孩子都知道。不,连猫儿、狗儿都知道!”
那人听刘子安这样说,先是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转笑为哭,哭哭啼啼道:“走路,走路!你却把它说得太轻巧了!你不知这一步出去,你就不再是你了吗?”
“只不过走了两步路而已,我怎么就不是我了?”刘子安反问。
“在迈出这一步之前,你本可以向东,可以向西,可以向南,也可以向北。”
“的确如此。”刘子安点头道,“可这跟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关系?”
“一旦你选定一个方向,迈了出去,就只剩下这一个方向了。”
“那当然!”刘子安笑道,“你这话说的都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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