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愣了，指指那丰盛过头的晚餐看着陈天宇，“晚上有客人？”
陈天宇表情淡淡地解下围裙，帮他盛了饭递到他面前，“没有，就我们。”
贺昊然受宠若惊地接过饭碗，半晌回不过神。
天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亲自下厨不说，还做了一大桌，还亲自给他盛饭？他怕不是在做梦吧？！
看到桌上全是他喜欢的菜，他决定放弃思考。
算了，管他抽风了还是怎么了，能吃顿好的总比吃速食好。
在军队里狼吞虎咽惯了，一碗饭两三口下肚，塞牙缝都不够，他起身去盛饭，刚起身，手里的碗就抽走了。
“我帮你盛。”
“啊？”
没等他反应，陈天宇已经走过去了。
他脑门上的问号又多了几个。
天宇今天很怪，非常怪。
吃了两个月机器人做的菜，天宇的菜简直好吃得让他流出眼泪，吃得太嗨……就噎住了。
他放下筷子，想跑去厨房倒水，下一刻手边就出现了一碗汤。
陈天宇微微蹙眉，“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贺昊然差点傻了，这什么情况，他果然没睡醒吧？！
一碗汤被他一口闷了，刚把碗放到一边，很快就被续了一碗。
贺昊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怕。
想着事情，吃饭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问，“天宇，你今天怎么了？”
明知故问，陈天宇看了他一眼，心说小然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能装了。
他们三个人里，贺昊然是最藏不住事的，喜怒哀乐基本写在脸上，非常好懂，也因此，当年夜修加入暗部的时候，没有考虑让他也进去，而是让他过相对正常的普通孩子的生活。
见贺昊然一脸好奇宝宝，等着答案的样子，陈天宇想到那些书，决心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没什么，只是有点开心。”
“开心？”贺昊然还是懵，原来你开心的时候这么贤惠，合着你以前每天心情都不好？
陈天宇轻笑，“收到喜欢的人的邀请，没有谁会不高兴吧？”
说完，他好整以暇地等着贺昊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样子，可贺昊然却表情一僵，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桌上。
这和他设想的不一样，陈天宇蹙眉，“小然？”
贺昊然眼神动摇地厉害，苍白着脸转开视线，慌忙将筷子捡起来，逼着自己露出得体的微笑，“我、我说你今天怎么了，原来是找到恋人了，说起来今天确实是情人节。”
陈天宇眉头蹙紧，这剧情的打开方式不对啊，对方好像误会他这句话了。
不对，难道说其实是他误会了对方，那些书其实并不是邀请？
各怀心事的两人沉默下来，空气突然凝滞了，刚才的其乐融融转瞬即逝。
贺昊然低头戳着碗里的饭，明明刚才还那么好吃，现在怎么尝不出味道了？
原来是这样，在他离开的两个月里，天宇找到了喜欢的人，还在情人节被对方表白了，怪不得他心情会这么好。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啊。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知道。
修哥已经找到了最重要的人，天宇当然也会找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为什么他会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
心一阵阵的悸动，轻微的刺痛传遍全身，发麻的手指几乎握不住筷子，他咬了咬牙，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那个，他是我认识的人吗？”
满脑子想着哪里出了问题，陈天宇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什么？”
刚才那一问已经花光了贺昊然所有的勇气，他已经不想也不敢再问第二遍了。
想听到答案，却又害怕听到。
希望那是个他不认识的人，就可以不用去想象对方和天宇站在一起的画面。
希望那是他认识的人，就可以知道天宇喜欢什么类型。
食不知味的吃了饭，贺昊然主动收拾餐桌，难得耐心的把碗筷都放进家务机器人里。
陈天宇见他收拾完还站在餐桌旁，呆呆的，状态明显不对，垂眸想了想，走过去拉住他，“小然，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贺昊然心猛地一抽，是要谈搬家的事？因为被告白，所以要去和恋人同居了吗？
想到这里，他拉开对方的手，慌乱中随便找了个理由，“这周轮到我值日了吧，我先去拖地！”
陈天宇洗完澡下来，客厅里传来乒铃乓啷的响声，本来干净整洁的客厅经过打扫后变得一团糟，而贺昊然正抱着吸尘器坐在地板上发呆，看背影还挺深沉。
陈天宇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回神了。”
贺昊然一惊，在对方揶揄地眼神中，扫了眼自己的杰作，完全不心虚地保证，“我会打扫干净。”
看他还打算打扫，陈天宇按住他的手，眼神无奈，“还是交给家务机器人吧。”再让他打扫下去，房子都要给他拆了。
贺昊然垂眸看着陈天宇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修长匀称，很漂亮。
“天宇。”
“嗯？”
“你……”你就这么轻易地决定要和某人在一起了吗？真的不再慎重考虑一下吗？
想问的话，却问不出口。
在陈天宇的眼神下，贺昊然转开视线，“你不会以为我连拖地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吧？”
陈天宇抱手，随意地依靠在墙上，语气凉凉的，“看看客厅里的惨状就知道了吧？”
贺昊然眼神从翻飞的地毯，倾倒的脚凳和撒一地的零食中扫过，死不承认，“这只是意外。”
“每次做家务都是这种结果，这意外发生的概率也太高了点？”
每次做完家务都会被天宇念叨，可以前他从来不觉得难受，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听到同样的话，他心里却堵得难受，一句话没思考就说了出去。
“是，我就是不会做家务，哪能比得上你喜欢的那位，他肯定很会了！”
陈天宇垂着双眸，不动声色地开口，“是啊，他在我心里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贺昊然瞳孔一缩，双手猛然握紧，咬紧牙才忍住没说出什么狠话。
一旦说出口，事后一定会后悔。
可他这边极力忍耐，陈天宇却似乎没感觉到他的情绪，管自己说下去，“你啊，幼稚，毛躁，急性子，想一出是一出，很多时候不会顾虑那么多，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又因为没有去细想，转眼就忘了，虽然你自己痛快了，可经常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当年修哥进入暗部，他本来想带你一起进组织，不过被我拦住了。”
一次被点出了这么多缺点，尤其还是在被比较的前提下，贺昊然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惊愕地看向陈天宇。
“为什么？！”
陈天宇淡淡地看过来，“因为我觉得以你的性格无法胜任暗部工作，我比你更适合。”
当年被独自抛下，他痛苦了很多，天宇的身手不如他，万一执行任务有危险怎么办？他担心得不得了，几次劝对方退出，换自己顶上。
可无论修哥还是天宇都驳回了这个提议，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强，没想到真相却这么讽刺。
陈天宇轻松随意地继续，“你太不会撒谎，而伪装是进入暗部最基本的门槛。”
贺昊然眼眶发热，心口堵得厉害。
没错，他是不够优秀，三个人里，他实力比不上修哥，头脑比不过天宇，他很清楚这一点。
可被天宇这么毫不留情地说出来，还是让他心如刀绞。
“你……”
“够了！我知道自己很没用！”贺昊然一把扔掉吸尘器，“让我面对夜月，我确实没办法像你那样每天悉心照顾，像对待恋人一样对待她。”
“我没办法假装喜欢讨厌的人，也没办法像对待喜欢的人一样去对待其他人。”眼前变得模糊，他转过身背对着陈天宇，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愤怒和委屈，“对我来说，喜欢的人只有一个，是特别的，无法取代的，哪怕……哪怕他不喜欢我。”
在情绪进一步奔溃前，他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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