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3

+A -A

  秦川还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绪,就看到方正弘冷哼一声,从旁边走了过去。

  疑问简直一个接着一个,他只好选择小声向先出现的嫌疑人询问关于后出现的嫌疑人的情况:“方队也在?”

  宫先生戏谑地看着他,顺便指了指远处松鼠般刨食餐架上奶黄包的吴雩:“你不是想热闹点吗?喏,不但建宁,津海的客人也来了。”

  秦川看见那个又能打又能搞事的坑爹画师就是一哆嗦,随即看到令他闻风丧胆的画师竟然也有被人拎着后颈皮抓起来的一天,而那个高大冷峻的身影赫然是被他二百斤悲痛欲绝和五百斤感激涕零的插画师步重华!

  秦川感觉脑后一凉,回头弱弱地问他此时此刻此地唯一可能的依靠,也就是拔吊无情的宫先生:“他们……”

  宫先生正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你认得他们?”

  秦川大脑飞快运转,眼神忽然一凝,随即涣散开来,迷茫地问:“不认得啊?咦,先生你是?”

  宫先生露出了一个非常吸血鬼公爵的微笑,指了指忙着指使侍者泡他带来的茶包好给江副教授献殷勤的严峫:“失忆了?那你还记得你的好兄弟严峫吗?”

  “好像……有点印象?”

  宫先生自然地点了点头:“有印象就好,他把你卖给我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他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热闹温馨的会场,“新纳的通房丫头。”

  秦川:“……”

  这姓宫的混血流氓中文未免学得太好了点,居然能如此迅速而准确地找出这么个词用来形容既得暖床又得干活的炮友兼保姆身份,借此满足他的变态心理。

  秦川眼神一秒恢复清明:“我忽然好像又记起来了,宫老板刚才说到严峫?”

  宫先生失笑,随即眼神深深落在他身上:“严队婚礼那天说过,最该给礼金的那个人没来,按照民事赔偿条例,他起码也得赔我个倾家荡产吧。”

  秦川默然不语。

  宫先生压低了嗓子,用那把堪比黑胶唱片的声音诱惑秦川:“所以你跟我走,我替你赔钱,怎么样?”

  秦川面无表情:“这跟你刚才编出来的卖身有什么区别?”

  宫先生哈哈大笑,然而目光在接触到红毯尽头的时候停住了,转头看向秦川:“快到时间了,先领我去见见……岳父岳母?”

  秦川也不说话了。

  隔着数米的距离,秦川似乎清晰地看到了十几年没见的母亲,没有黑白遗像上的年轻,但更鲜活;岳广平身形清瘦,那张脸原来与他如此神似。

  老局长在他亏欠的儿子的婚礼上试图挺直肩背,但终究微微佝偻着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这边,一直追着秦川的身影。

  岳广平的神态是平和甚至满足的,但秦川却仿佛看到了岳广平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包含着说不出来的千言万语,有错愕、遗憾、惋惜、眷恋、不舍、难以置信……但唯独没有恨。

  那是……无数次深夜梦回中的父亲和记忆深处的母亲。

  他们活生生地坐在那。

  秦川大脑一片混乱,怀疑和欣喜在他脑海中疯狂撕扯,一时间不明白自己记忆中为什么会有遗像,为什么会有岳广平倒在地上急促抽搐的画面。

  他茫然地转头,周围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那些他印象中被他抛在身后、早已背道而驰的同事各个都在发自内心地祝福他。

  多么幸福完美的画面,简直圆满得如同幻梦,究竟是哪里不对?

  然而越想越头痛,他的视线晃动起来,连宫先生近在咫尺的脸都模糊得像是对不准焦,那关切的神情一点点扭曲,又拼凑成了一张噙着笑意的俊雅面孔,但那笑意多么无情啊……连眉峰都岿然不动,微翘的唇角是在嘲讽他吗?

  秦川勉强在他精神世界的剧烈震动中回过头去。

  一阵长风吹过,乌云遮蔽了天日,哪还有什么婚礼宾客,盛开的玫瑰花瓣以千百倍的时间流速凋谢、零落、融入尘泥,鲜绿的草坪霎时间褪色成了洗白的旧布,凭空立起的无数石碑沉默向天,远处山脉层峦叠嶂,回旋的气流凄厉如哭。

  他拉长的影子投在地上,与一排排灰黑的石碑平行,一时竟然分不出彼此。

  在失去意识前,他垂眸看着烈士陵园里林立的石碑,心里竟然掠过了一个前不搭后的奇怪念头:这是……他的归宿吗?

  秦川是被人一脚踹醒的。

  或者说是被人一脚踹在椅子上惊醒的。

  严峫戏谑地问:“做什么梦呢?”

  想都不用想整个市局里会这么对他、舍得这么对他、并且敢这么对待他秦·妇女之友·禁毒副支队长·川的只有一个人,秦川摘下歪在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姓严的,我刚把小泽玛利亚老师迎进门,还没来得及招待呢,你特么就不能晚点?”

  严峫走过去把会议室投影仪电源关了:“案子已经移诉检察院了,要睡回家睡去。”

  秦川正想说什么,就见严峫挤眉弄眼地看着他:“还是说,你连着几天在市局加班是因为家庭生活不和谐?”

  严峫的五官痞气硬朗,这么一挤弄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欠嗖嗖的,也不知道江副教授的审美是怎么回事,居然还能亲下去,秦川只恨不能拿鞋底板子照着抽这张帅脸:“关你屁事?少以己度人!啧啧,警校那些大小伙子可都血气方刚青春年少的,难怪江副教授天天在学校开会不回家。对了,是不是经常有学生送他礼物啊?”

  严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浑身毛:“那是因为学校期末!我家江教授爱民如子!呸,诲人不倦!不过——”

  严峫贱兮兮地凑过来:“你还真是在躲着那姓宫的啊?”他一脸幸灾乐祸,假惺惺地说,“就算上次家属聚餐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抛下你就走了,就算盯梢的兄弟发现他是去跟一个身高一米八一身高定西装看不清脸的年轻男人私会了,就算他们在包间里一起度过了一个小时,就算你已经三十好几年老色衰比不上小鲜肉腰细腿长比例好,就算你当人民公仆这点工资一年不吃不喝都未必买得起人家一颗扣子,但这根本就不代表什么啊!你看,姓宫的这不是每天来市局门口等着堵你,不是,接你回家吗?多有诚意啊!”

  秦川整张脸上三庭五官都在以不固定的频率小幅度地抽动着,这姓严的幼稚鬼刚才被他说的学生送江停礼物刺激到了,铁了心不让秦川好过,硬把他拉到会议室的落地窗边,唰一下拉开窗帘,指着市局门口啧啧赞叹:“看见没,交警大队都和他混熟了。哎,他今儿开的库里南?你家老宫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秦川俊朗的面孔上有点不易察觉的薄红:“乱叫什么!”

  严峫没注意到秦川即将恼羞成怒,盯着窗外啧啧赞叹:“你看,扫黄大队那哥们下楼了……就是你当初硬要人家把姓宫的按传播□□物品拘留那回的经办人,他居然给了姓宫的一个盘……”

  严峫转回头,惋惜地扫视秦川的腰部:“老秦,我看你明天早上要迟到了。”

  秦川毫不迟疑地一拳揍上了严峫的腹部:“我这就告诉江教授,上次幸存的受害人小姑娘死缠烂打存了你的手机号,还说每天听不到你的声音就睡不着觉!”

  严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艹?!根本就没有后面那回事好吗!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规定,公然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秦川含蓄得体地挑了挑眉,那是一个胜利的表情:“那得看江副教授怎么给你判刑了。”

  第25章

  然而秦川磨蹭了一阵(虽然他不承认那是磨蹭,非说是被姓严的激怒导致发生了无可避免的肢体冲突),最终还是下楼了。

  因为他感觉姓宫的正在掏钱批发交警大队手里那摞罚单本。

  秦川走到市局门口,宫先生原本是侧对门口的,就跟有心灵感应似地突然回头,隔着十好几米朝他笑了一下。

  秦川的心跳无法控制地加快了。

  虽然他俩都不是黏糊的性格,但毕竟是好几天没见的爱人,忙起案子来顾不上想,但一见了真人才惊觉心里居然也攒了点儿女情长的心思。

  最关键的还是对方长得帅,长得帅加上有钱保养,往那一站身长玉立,六位数风衣下摆的罗勒叶香顺风飘散,要是不看紧点,这雄性荷尔蒙隔着十里地都能吸引到狂蜂浪蝶。

  已经一起生活好几年了,他摘下眼镜的时候都发现了镜子里那个自己眼角的细纹越来越多了,姓宫的却如此抗老,脸皮都没松弛一点,跟张白纸似地紧紧贴合在他的深目高鼻上,绷出深邃优雅的五官轮廓,在这昏暗的路灯下乌眉绯唇不减半分颜色,含笑看过来的时候眼神简直像玉带金钩,缚心锁魂。

  扫黄大队和交警大队的同事连叫了两声秦队,秦川才反应过来:“啊,嗯,兄弟们辛苦了,家里人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递盘那个哥们看见秦川,不但不做贼心虚,还拍着秦川的肩膀爽朗大笑:“秦哥嫁得好啊!”

  秦川眉心抽搐,哥们立刻开溜:“慢走啊!对了,秦哥,替我谢谢你家宫先生的姜糖,吃进肚子里确实暖和不少!”

  秦川挥苍蝇似地把他挥走,宫先生已经替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几年如一日绅士地伸手挡在了车门框上,就好像奔四的秦队能把自己磕到似的。

  车门一打开就是一股暖风,宫先生下车没熄火,暖气一直开着。副驾驶座位向后调过,一只哈士奇正在兴致勃勃地啃脚下的一袋狗粮,尾巴一甩一甩,塑料袋边缘已经变形,满是挂着口水的牙印。

  秦川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坐好,非常无奈地找纸巾给它擦嘴:“你把它带出来干嘛?”

  宫先生坐进驾驶座关好车门,把最后一丝冷风也隔绝在外,温柔地看向秦川:“不知道要等你多久,阿房在家没人喂,我就一块带出来了。”

  这条哈士奇叫阿房,名字是这姓宫的鬼才取的。秦川把它从一片狼藉的小区草地上捡回来没多久就知道它为什么会被上一任主人遗弃了——大概是太能拆家了,估计那片物业至今没抓到罪魁祸首的凄惨绿化也是被它啃坏的。

  到后来秦川都被它搞得焦头烂额,宫先生倒是兴致盎然,秦川外勤出差几天回来发现阿房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狗生疾苦,居然学会只啃特定的东西了——当然,宫先生坚决不承认阿房掉的那几斤体重和他有关,也不承认家里有三十多件大小家具都更换过了,但他向秦川介绍了刚到货的订制狗别墅,上书“阿房宫”三个大字。

  秦川当时哭笑不得,但看到宫先生面上难得一见的些微骄矜自得,还是心动地赏了他一个吻。

  秦川轻轻捏了捏阿房的耳朵,看向旁边的宫先生:“少来,什么阿房在家没人喂,还不是你非要往外跑?”

  宫先生非常无辜:“我在家也没人喂啊!”说着解开安全带,强行凑过来叼秦川的唇瓣:“想吃肉。”

  秦川还没来得及提醒他阿房的存在,就被长驱直入的宫先生掳走了舌头。

  五分钟后,宫先生眼神阴沉如同刚刚扛着迫击炮出入过枪林弹雨,脸上那一道血痕俨然是勇士的勋章——

  然而是狗挠的。

  “哈哈哈哈咳!”秦川笑得连连咳嗽,连带腿上的哈士奇也跟着不明就里地花枝乱颤。

  宫先生悻悻地从车门上掏出一瓶运动饮料来拧开盖递给秦川,一边嘱咐“别呛着”一边挂挡踩油门,准备回家再一振雄风。

  秦川好不容易笑完,随便灌了两口饮料,问道:“你不会这几天都是带着狗来的吧?”

  宫先生看后视镜的时候抽空瞄了他一眼,幽幽反问:“原来你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

  秦川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姓严的说的。”

  宫先生皱眉:“没事少和他接触,小心人家江停上门挠你。”

  秦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哦?难道不是你看严峫不顺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推荐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