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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苏凰暗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便活不成了。

  ☆、第15章

  若先帝亲眼见肱骨之臣怀抱孙儿脚踢亲儿,怕是要气得当场驾崩。

  啧,不敢想象。

  苏凰尝试通过梦境与之联系,寻求点慰藉和指引,始终不能如愿。胡乱睡了一夜,晨起察觉身上阵阵恶寒,心口坠得慌,迷迷糊糊伸手探去,原是原卿越卷走所有被褥,抱着他一只胳膊在他胸口压了整宿。

  此景好似生米与水齐下锅,只差添把柴火。

  他默念先陛下莫怪罪,一边设法爬回自己的躺椅。无奈这小子箍得紧,试拽了拽居然无法抽脱。原卿越梦中受扰翻了个身,揉着惺忪睡眼与他对视,即又歪头睡去,衣襟处沾染着的褐色血迹很是扎眼。

  苏凰叹了口气,一只手才得自由又主动送回他怀里任他抱着,另一只手托住头,就着熹微晨光观赏他的睡颜。

  全然不同于原弘靖的阴冷刻薄,原卿越生着一张纯良无辜的脸,较男子则多三分清丽,较女子则多一段风流,真不知道他的母亲应是何等的美人。然其通身气质却将本该是的温润如玉包裹成冰雪,眉眼间总有股化不开的阴郁,更予人淡漠疏离之感。

  总之,是张令人见了既怜惜又忍不住想欺负的脸。

  “若为女子定当倾国倾城,既为男子只准倾我一人。”手指蹭蹭他的鼻尖、脸颊、眉心,故作凶恶模样,“听见没有?记住没有?”

  “我会救你,保护你,爱你。”

  “只要你听话。”

  “听见没有?记住没有?”

  原卿越浑身战栗,未待睁眼便吐出一口血,预示着今日份折磨的开始。

  *

  “怎么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对劲?这些天忙着‘抄家’、掘地累坏了?”

  舒谐叼着个梨“咔吱咔吱”地啃,一面探头探脑打量苏凰的一脸菜色。

  “可能有些着凉。”

  苏凰捉过他的手也啃了一口梨,余光瞥见常安挎着个包袱行色匆匆,忙远远叫住:“常管事要往哪里去?”

  既被喊到名字,躲也是躲不掉了。常安背着身哈腰回话:“小的、小的出去办点事。”

  “看得比贤王爷性命还重,想必是件大事。”

  “您误会了、我不是……我没有!”常安连连摆手,“相爷府中吃穿用度都是上上等,有他们伺候着,我倒显得碍手碍脚了。”

  他对常安始终存疑,仅从他屡次“不经意”提点真相便能见此人远不止表面上的木讷老实。

  “管事总有精准独到的直觉想法,苏某洗耳恭听呢。”

  不容拒绝,不敢拒绝。

  常安只得退到两人跟前,脸耷拉得老长,瓮声瓮气回道:“您们话说得含糊,但我明白王爷不好了。给我愁得呀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昨日忽然想起家乡的某个传闻,说是家中有患重病的,只要亲人穿戴粗布麻鞋,三步一拜五步一跪,一路诚心祷告登上高山顶上,诚意就会感动上天,赐福人间消灾解难。您们别看我是个下人,王爷平日里待我不薄,说句不要脸的,也算半个家里人了。这不,刚要出去碰碰运气就让您给截住,一会儿不知道天黑回不回得来呢!”

  “这传闻倒是有趣,需得嫡亲的关系才有成效罢?”

  “那倒不必,也有夫妻、挚友之间的……哎!”

  苏凰趁其不备夺过包袱锁在怀中:“你去得,我也去得。”

  “不成!您这纡尊降贵的是要折煞王爷!更何况……”常安小声哼哼,“您跟我家王爷又不熟……凭什么去呀!”

  “事无绝对。在你指望不上皇帝、其他王爷时,不妨讨好讨好你未来的主子,或许他能留你继续管事。”苏凰弯腰在他耳边低语,“若要一纸婚书作证,明日我便进宫去求。我替你求神,你替我找偶,或许成效加倍。”

  常安维持着拱手姿势倒退出府,低垂着的脸上神情木然。

  舒谐:“我不得不提醒你,为促成大业可以理解,但你对里面那个未免太过上心!朱先生的药续不了几日,要是再找不出病因,他就彻彻底底废了!这步废棋你难道要继续走吗?”

  “我手中从无废棋。”

  细碎的凉意坠在发间,抬眼望去,千千万万片雪花纷扬洒落,势要将一切善恶曲直暂且封存,粉饰成同样的平和清明。

  原弘靖登上飞仙阁眺望,偌大皇城终有视线难及之处,不经意间心生悲戚。原城雪扣下书卷,晃着摇椅数从墙外飘进来的花瓣;原宜殷一手执黑一手执白与自己对弈,捏着一子许久仍拿不准该落于何处;原伯秋临窗一遍遍擦拭宝剑,剑身映出一双血红色眼睛,眼里是藏不住的欲望与贪婪。

  舒谐别扭地跟着上了车,极不自然地撇向窗外:“小涛丫头求我我才跟来的。”

  “嗯。”

  “否则我根本不想管你。”

  “嗯。”

  “……能不能回句别的。”

  “谢谢你?”

  “……”

  也是这样一个雪天,父亲忽然领回来一个男孩儿让他叫哥哥。小舒谐特别开心,心想“终于有人陪我挨骂了!”,岂知这哥哥惊为天人,相较之下他竟被骂得更惨。

  舒谐用头砸桩似的锤他肩膀,边锤边叹。自小如此,心里一不舒坦就烦他撒气。

  苏凰笑问:“我又招你了?”

  答曰:“头疼。”

  *

  两人初到桐秋山脚时风雪尚小,苏凰换上粗衣麻鞋,一拜一跪很是尽心尽力。舒谐捧着棉衣、干粮水袋撑伞候在旁侧,招呼道:“意思意思就行了吧!你信他?要这么真情实感吗?”

  昭幽国国相苏凰敬拜天地,乞求上天垂怜,庇佑本国四皇子原卿越,助其消灾解难……

  “嘿!嘿!万一他主仆俩合起伙来耍你呢!”

  弟子愿与之分担苦难,共享喜乐,愿其前路顺遂,一生安康无虞……

  ……

  “我走不动了……”

  伞早不知被掀到哪儿去,风雪倾泻而下,砸得脸生疼。舒谐一个脚软跌坐在雪里,朝他吼道:“我不管你了!我真不管了!你就是冻死、累死、脚滑了从上面滚下来……”

  苏凰晃晃悠悠又是一跪,却再没能起来。

  “呸呸呸乌鸦嘴!”

  他手脚并用去到苏凰身边——手脚凉透,脸烧得发烫。摸摸胸口尚是温热,还算有救。

  “中蛊的究竟是谁呀!”

  舒谐背起他,又覆上一层厚棉衣,尽力跑向清光寺。

  *

  天地昏昏,脑中沌沌,唯强光一束,中有浮尘浮沉。苏凰痴痴地望向光束,软软一个哈欠滚下两行清泪。

  “苏相醒了?头还疼吗?”

  逆光中分出一道人影,原卿越端着药碗施施然来到床前,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你?你没事?你好了?”

  “我好了。”

  “怎么回事……常管事找到人偶了?”

  原卿越摇头。

  “是你救了我。”

  “我……”

  “谁真心对我好,我是彻底看明白了。”他揽住苏凰的腰贴进他怀中,“从此再不提我二哥了,就踏踏实实跟着你。”

  苏凰愣了愣神,回拥住他。

  好。

  舒谐扯了扯身上呈爬山虎状缠绕不放的苏凰,请示住持:“这人应该没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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