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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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丁很——完整。他能处理好一切事情,从干掉魔帝到经营事务所。即便p引起的那场大灾变最终也被完美地解决了。他在人界过得很充实,有自己的爱好,社交圈子,有亲人,朋友,或许还有旧情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完美而有趣的灵魂。

  需要弥补破碎的是他自己。就连那些没完没了的挑衅、报复、厮杀,或许也只是种幼稚隐晦的索取。如果说过去的他们互为半身,那么现在的维吉尔大概只是但丁身上多余的一个肿块。

  当然,但丁在乎他。这大概也是人类身份赋予他的责任。维吉尔对人类的部分已经不那么排斥,可也没到欣赏的地步。

  当他为了生存而杀戮时,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走下去,一步,下一步……即便身体快要分崩离析,也始终有股无法熄灭的饥渴牵引着灵魂。只要凭本能跟上去就足够了。

  ……当时的愿望早已实现,无论是再见到但丁还是再与他战斗一次。胜负,意义,其实都无关紧要。他当然也可以拖到自己领先一分的时候再走。

  那么,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维吉尔抬头平视前方。又是一扇“门”。但与之前遇到的那些门不同,维吉尔知道他无法切开或者强行打破它。与其说是物质组成的门,不如说是纯粹的精神力量虚构出的“封印”。

  一直在窥视他的东西变得愈发大胆。它们无声无息地尾随在身后,甚至试图从侧翼延展开阵型,形成一个拙劣的包围圈。维吉尔闭上眼睛,竭力压抑住脉管里毫无必要的沸腾。

  太弱了。

  刹那间,无数装了消音器的枪械同时开火,四面八方的子弹像摩西召唤的蝗虫一般密集而疯狂,铺天盖地。有几枚弹头撞击在出鞘的阎魔刀上,溅射出去的轨迹刚好穿过房间一角的监视摄像头。在那个机器爆裂的瞬间,微弱的电火光照亮了一道雪白的刀光。

  以及映在刀身上的蓝色恶魔。

  *

  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是一种有趣的经历,可以像看肥皂剧一样欣赏记忆中的画面而不用投入太多感情。

  但丁很高兴在酒精的帮助下他做了这样的一个“清醒梦”,让他仿佛重新体验了一把佣兵时代的青涩。他梦见许多认识但远去的人,许多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成年了吗,托尼?”

  “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这么拿枪会伤到你的手腕,菜鸟。”

  “……没有人受了那样的伤还能活下来。他是个怪物吧!!!”

  “他还在笑呢——怪物,怪物!!!!”

  “宰了他——”

  妈妈……最后见到她的时候是笑着的。所以我也要笑着。

  笑啊,托尼。

  笑啊,但丁。

  密集的枪声给碎裂的画面划上了句号。他睁开双眼,魔力在胸口激荡。

  不,不对,枪声不是梦境。但丁猛地跳下床,披上风衣,把黑檀木和白象牙插进后腰。他能感觉到维吉尔,像无数微小的幻影剑在血液里来回穿刺;但是距离又很远,有如隔着一座倒置的塔。

  他冲出酒店房间,在走廊里撞见了翠西。奇怪的是除她之外就再无他人,好像那些枪战片里才有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一样。

  “!”女恶魔有点紧张地叫住了他,“不见了。我一觉醒来发现她既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里——”

  “……等等,你俩睡一块儿??”

  “你的重点呢!!”

  “开个玩笑。”但丁笑着活动了一下肩膀,“r的魔力不太对劲。猎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两件事铁定有某种关系。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

  他们飞速地穿过走廊,乘坐电梯来到负一层,随后沿着安全通道前往更下方的地下室。这里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而一路上的几扇防火门都已经被破坏。奇怪的是之前但丁能听见的那些枪声也都停止了。

  “这里有……什么。是那种东西。”翠西在他身边自言自语,电光在她的指尖跳跃,点亮了眼前的通道。“负二层不是夜班负责人的监控室吗?如果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拉响警报???”

  浓重的血腥气和不详的预感同时笼罩了他们。

  穿过眼前最后一道门,他们进入一个极为宽敞的房间,简直就像位于地下的一座格斗场。这里显然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硝烟的气息给充满鼻腔的血味又添上了一丝辛辣。

  一颗人类的头颅滚到了但丁脚下——是早些时候见过的赌徒,曾和他坐在同一张牌桌上。

  然后他看到了更多的恶魔猎人,四肢和躯干像切块奶酪似的散落在地板的各个角落。血液又多又稠,像下水道里的污水渗出、蔓延到了地表。他看到许多被切坏的枪支零件,甚至被劈成两半的子弹。各式各样的死物堆放成一个环,仿佛血肉拼凑成的麦田怪圈。

  站在圆环中心的是披着蓝色风衣的恶魔。

  维吉尔在听见脚步声后回过头,目光缓缓在但丁身上聚焦。从眉骨,眼睛,鼻梁到下颚,白皙过头的皮肤已被赤色浸透。

  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走了沾在唇上的一滴血。

  第11章11–

  :

  *文中的解释都是但丁的个人推理,并不一定是真相。

  实际上但丁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难过。他就像被达摩克利斯之剑刺穿的倒霉国王,或者流亡多年终于落网的逃犯,反而有种奇异的稳定感。

  最糟的不过如此,是吧?

  “嘿r,为什么这么做??”魔剑的红光照亮了他的半身,像脉搏一般突突跳动。“这些人该不会想要阻止你找到pwr吧?”

  “没错。”阎魔刀从长靴踩着的一个身躯上拔出。紧接着,昏暗中又有两个行动迅捷的影子向维吉尔飞扑过去。他来不及说出更多单词便挥刀挡住了一把军刀和一连串的子弹,并把其中一个袭击者的身躯用刀鞘击飞出去。

  “!!!”翠西惊讶地喊道,“该死的发生了什么——”

  然而那个娇小的身躯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一跃而起,再次像疯狗一般冲向那个男人,对搭档的呼唤恍若未闻。维吉尔已经在前一个瞬间收拾掉了拿军刀的人类,眼下对付蕾蒂毫无章法的攻击更是游刃有余;他干净利落地打掉女猎人的武器,并掐住了她的脖颈。

  “r你疯了!那是!!!”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丝观望和探究的隐秘心思,看到这一幕的但丁再也无法忍耐了。他冲了过去,似乎无论如何都来不及——

  阎魔刀刺穿了蕾蒂。魔剑捅穿了维吉尔。这副人肉串烧的画面非常搞笑,假如但丁不是那个拿着剑的人的话,他一定会笑个不停的。

  维吉尔发出一声重伤的闷哼,但他仍旧没有放开手里的人,和刀。“这,周身缠绕,冰寒入骨的沉沉锁链……”

  刹那间但丁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首先,维吉尔没道理在已知他在场的前提下先捅别人——并且让他如此轻易地得手;其次,阎魔刀插入的位置是蕾蒂的胃部,除此之外避开了几乎所有重要脏器。他知道维吉尔的战斗方式可以有多么干脆和致命。所以这不对,很不对。

  但丁第一时间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魔剑抽离伤口的时候带出了大量的血液和破损的内脏,这令维吉尔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但他并没有倒下,而是反手拔出阎魔刀,同时蔚蓝的幻影开始疯狂地在半空起舞。

  “抱歉啊老哥,不过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解释。”但丁躲过一波幻影剑,踩着魔力形成的踏板在空中又跳了一次。魔剑再次下劈的时候被阎魔刀的刀身错开并卸去了力道。然而但丁的目的只是抓住快要倒下的蕾蒂并将她推向试图加入战局的翠西。

  “给她止血。”维吉尔简单地命令道。接着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并出现在几步之外,摆好了次元斩的起手式。

  但丁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魔剑也消失了。密集的斩击如同被狂风吹折的雨线一般砸向他,然而弹指间又像被拉住提线的木偶一般停住。蓝宝石般的幻影在他眼前崩裂成万千碎屑,像无数玻璃化成的砂砾从半空缓缓飘落。

  “你在干什么,。”维吉尔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一道刀光划过兄弟的肩头。但丁故意痛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倒推两步。

  “在掏出你的刀之前能不能先用用舌头啊。”但丁说出这句话之后才发现可以变成一句黄腔,于是比了个内涵的手势。虽然维吉尔并没有理解他的双重笑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求你了,就不能说清楚点吗?”

  “……他们突然攻击我。”维吉尔收刀入鞘,洞穿身体的伤口缩小了一半,但仍然往外流着血。“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他们都是人类唉。你确定不是他们大喊‘禁止入内!’然后你就拔刀了吗?”但丁费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同时翠西忙着用电流形成的高热为蕾蒂烫上伤口。

  维吉尔摇摇头。“愚蠢,。你觉得这些人为什么会聚集到此地?他们的战斗方式又是如此……反常。”他皱起眉头,似乎自己也陷入了困惑。

  “太奇怪了,我之前明明感觉到了恶魔的气息,可是这里几乎全是人类。并且这么激烈的动静,夜间当班的人谁都没有发出警报。而我们的同行又没理由会莫名其妙地加班???”翠西提出一连串的疑问。这时蕾蒂突然像清醒过来似的呛了一口血沫,接着口齿不清地发出一个单词。“r……”

  “是的,我在,我在。”女恶魔用双臂拢起她的半身,低声安慰着。

  “肉……”

  “什么??等等,,?!!”

  “我们应该送她去医院。”但丁总算想起来,“虽然巫女的血统让她的伤口恢复得比普通人快,不过和恶魔还是有点差别。r,能开个传送门吗??”

  “我不知道医院在哪里。”

  “我知道。”翠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搭档平放在地上,“我会尽快赶到那个位置,放出一个魔力的坐标。”

  “可以。”

  维吉尔点点头。就在他拔刀斩开空间之前,尸体堆中再次涌出几个活物——那已经完全不能称作人类了,只是握着枪的一条手臂、在地上爬行的无头躯干、或者更加不可思议的,单纯蠕动着的肉块。

  “魔化了???怎么可能——”但丁震惊地掏出双枪,翠西的指尖也环绕着雷电,然而从天而降的五月雨抢先一步把所有会动的东西都钉在了地板上。

  “这些人的身体里有恶魔的成分。阎魔刀可以把它分离出来。”维吉尔说道,刀身冲着一具尸体猛地向下一插,同时嘴里又像吟唱咒语一般念念有词。当他拔出刀的时候,尖端挑着一小块肉片似的东西:看起来像不太新鲜的猪肉,在水里泡得发白。

  “这话应该早点说啊老哥!!!!”但丁哀嚎起来。“所以你捅了一刀也是为了这个吗??”

  “是的。”维吉尔回答。但丁觉得他满脸写着“不然呢你个智障”。

  “这种事也太奇怪了吧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他委屈地抗议,蹲下来检查那些曾经的同行的尸块。“恶魔的成分……太奇怪了,白天的时候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正常;还有,我们晚上才一起玩了扑克,她究竟是什么时候……”

  “没空陪你们玩了,男孩们。”翠西向但丁深处一只手,“摩托。我要尽快赶到医院。”她接过但丁的r,以闪电般的速度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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