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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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管他呢,肯定是你从某个恶魔身上剥下来的素材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尼禄高深莫测地盯了她片刻,随后渐渐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不是随便某个恶魔,是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像蝗虫似的混合怪物。那家伙设了个陷阱,差点把我的血抽干。”

  “哦,然后你想法设法挫败了它的阴谋,把它的腿卸了下来?干得漂亮伙计!”的语速变得飞快。

  “不,不是我自己,是某人——是救了我。”尼禄把虫壳再次装进口袋,突然用湛蓝玫瑰对准了自己的“搭档”。“很早以前教团的人就说过,我是个缺乏想象力的家伙,因为我连斯巴达的存在都不相信——谁会信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呢?虽然你能利用我的记忆制造完美无缺的幻觉,但是,假设和r回来之后的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我肯定没办法想得那么具体——变小了,但他还是能战斗,还救了我。我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关于所罗门,关于p——我自己不可能凭空编造出这些细节。”

  长大嘴巴,哑口无言地望着他。

  尼禄开了枪。

  子弹的爆裂声使人精神一阵。他很快发觉眼前的景象变得一片模糊,房车,公路,所有的物体都像融进了漩涡之中,令他头晕脑胀。再次让人清醒过来的是一道字形的电流,几乎沿着他的头皮擦过去。在幻境完全破碎消失之前,尼禄看见拉着r降落在伸出的枪管上。

  “猜我又欠你一次。”他不甘心地嘟囔道。

  “对理所当然的事用不着道谢。”冲他微笑,“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吗。”

  *

  活了数千年的魔神的确很强。不过但丁战绩包括统治魔界两千年的黑暗帝王,混沌之主,还有任期不超过两个月的新晋魔王,所以再添上一笔也不算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他踩在魔神再次凝聚出的实体上,开始思考今后自己的头衔是否应该从“传奇恶魔猎人”晋升为“史诗级恶魔猎人”。原先罩在头顶的天体已经消失不见,整个空间都陷于一片黑暗,唯一的发光体就是靴子底下那一团软化的石蜡状的物质。

  “呃啊————好吧,我输了。战败虽然可耻,但逃避更为卑劣。”p的躯干被魔剑钉在地面,哀叹道。“出于对对手的敬意,我愿意听从你的一个要求。随后我就会释放这个空间。”

  “哦?以往被我干掉的恶魔都会变成武器的。”但丁兴致勃勃地建议道。他有点想念被当掉——被寄存在外的路西法了。

  “我的能力原本不是为了战斗而生的,很遗憾无法这样为你服务。”p沉痛地回答,不过很快,它的声音再次宏亮起来。

  “我是知晓一切秘密的魔神,我能够在一瞬间授予人类科学、艺术、秘法以及真相。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提供最接近‘真实’的答案。不过,你只能提一个问题。”

  “什么?我都打败你了还要讨价还价,这太不恶魔了——三个问题行不行?”

  “一个。然后我就要回魔界了。”

  但丁一瞬间考虑了很多。他当然有很多想知道的,太多了,比如恶魔的本质,宇宙的真相,还有维吉尔究竟爱不爱我。

  他懂爱吗?他会为我留下吗?……多久??

  当那个问题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的胸膛会那样激烈地起伏,甚至比在战斗中更加紧张。

  “我的问题是——维吉尔对我隐瞒了什么?”

  “……你的答案就在这里。”

  p化作无数光斑消失了,而但丁则跌入下一个幻境。他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旅人,虚弱而坚定,走向一条沸腾的血河;他看见银白色的巨人,头颅在化为废墟的城市中翻滚;龙翼被撕下,利爪被折断,而蠕动的血肉之躯恢复成他最熟悉的样子。最后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背影:小小的,银色的,抱着比人还高的长刀。

  他拥抱利刃,亲吻苦痛,因为那是他亲手夺取的命运。

  “骗子!!!撒谎者!!!!!!”但丁暴怒地冲魔神消失的方向吼道。那根本不是真相,只是他的梦,一个又一个,除了折磨他、质问他、打碎他之外,毫无真实可言。

  别信任,别放手,别怀有希望。那只会杀了你,然后推翻一切再来一次。直到时间的戏弄把人类变成岩石,直到恶魔因为放弃而变得无坚不摧。

  这一次他真正的被淹没了。被塑造也被压垮,被拥抱也被毁灭。

  他走过了维吉尔的一生。

  第19章19–>
  从幻觉中挣脱的尼禄睁开双眼,然后僵硬地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一点五个父亲——面无表情的维吉尔,以及神色关切的。四道视线烧在身上的感觉相当不好受,尼禄觉得自己急需一个胸怀伟岸的叔叔来分担一下场景中的尴尬值。

  “……但丁呢?”

  “里面。”用手杖指了指圣堂中央的石棺。“那是魔神利用能力开辟的空间,进去之后除非击败主人,否则无法再次打开‘门’。”

  急促的水花声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大量的液体从岩石边缘漫出,随后一个高大的人影猛地从水中站了起来。那是但丁,红色的大衣被液体浸透,湿漉漉的头发垂在眼睛前面,不断地向下滴着水。他用一只手将额前的银发捋向脑后,露出了野兽般危险又困惑的眼神。

  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外伤。但当他跨出这口特别的“浴缸”时,脚底好像站不稳似的打了个趔趄。

  尼禄没有想到他父亲会突然消失,然后突然出现在他那势不两立的双胞胎兄弟身边,并以阎魔刀的刀鞘支撑起他。维吉尔皱着眉,似乎在观察但丁是否表现出被幻术控制的异样,然而但丁在一瞬间错开了刀鞘的支点,找准了兄长的肩膀,心安理得地倒了下去,湿漉漉的脑袋埋在维吉尔的颈窝处。

  “r,”他用低得不能更低的喉音咯咯笑着,“w。”

  维吉尔微微垂下眼帘。除此之外,他的神情几乎找不到一丝动容,似乎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但丁后知后觉地发觉脸上都是水——当然都是从头发上滴下来的。就像特米尼格的那一晚下着雨一样。

  下一秒钟,但丁发觉眼前一黑;维吉尔居然脱下外套,将他的脑袋整个罩在下面。但丁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对手打得太惨,不得不给面部打上马赛克的拳击手。

  “我感觉不到p的魔力。”维吉尔宣布道,“他应该被消灭了。”

  “……”但丁在外套下面点点头,发出闷闷的声音。“他不会再造成麻烦了。”

  “行吧,可恶。”尼禄愤愤地骂道,转身背对他们。他感觉自己又没派上用场,愤怒和委屈堆积成山,可又不得不把它们在喉咙里压下去。这一次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埋怨的对象。

  “p是精通科学与秘法的魔神,它最为致命的攻击手段就是幻术。”柔软的手再次搭上他的肩部。尼禄后知后觉的发现又回归了大人的状态,就像他们最初在rr相遇时那样。“当你从幻觉中挣脱出来,就能给予它的核心狠狠一击。应该也是刚从属于他的幻境中解脱。”

  这个解释让尼禄的内心稍微找回了一些平衡。他把头扭过来一点点,用余光观察长辈们;只见但丁像没有骨头一样黏在他兄弟身上,这种举动异常艰难,相当于一头肌肉健硕鬃毛茂盛的雄狮假装自己是一只家猫并想把脑袋埋进主人怀里。维吉尔表情中的嫌弃相当露骨,但仍旧没有推开他,或者用幻影剑把他叉到地上。

  “我们先回事务所。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维吉尔简短地对尼禄和说,用一股不容置疑的语调。“那个开车的女人在外面等。”

  他拔出阎魔刀,在但丁的妨碍下艰难地划开空间,迈了进去。

  “你们————”

  尼禄甚至来不及把脏话讲完,空间就恢复了原状。“见鬼的,他们就这么跑了?是受伤了吗??事情算解决了吗???”

  无奈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眉心。“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即便如此,还真是罕见地不负责任。”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先离开这里,当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小团白色的胶状物质,看起来十分可疑。“和女士会合。”

  “等等,你不会打算要把那个带回去给她吧?”

  “不,这是给别人的礼物。”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随即将手里的东西往天上一抛。尼禄配合地仰起脑袋,突然发现一大片阴影遮住了头顶——那是几乎有海雕那么大的r,伸展双翼,一口叼走了白色的凝胶。它的脚爪抓着几个陈旧的骷髅头,像轰炸机一样从上方抛下来,同时发出嘈杂的大笑声。尼禄顺手捡起一根大腿骨扔向半空,想把它敲下来,然而w一跃而起,牢牢地将骨头叼在嘴里。

  “喂伙计,你可是猫不是狗——等等你也不是猫——”尼禄惊讶地看着它们。w和r都变回了原本的大小,和它们的主人一样。

  “我们是‘噩梦’,而这家伙的能力是‘幻觉’,真他妈爽,还有比这更合口味的养料吗?”r得意地扑扇着翅膀。“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内,是不是?”

  “这我可不敢当。”黑发诗人伸开单臂,让狮鹫停在上面。“我只是,从听到p这个名字的时候就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所以才会建议r抢劫那两个人的名牌。但那个时候p教授还是人类,至少大部分是人类,所以我们都放松了警惕。之后我通过从西装口袋里偷来的钥匙潜入了他的房间,从他的私人行李中找到了《所罗门之钥》,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读懂的书。起初我只是怀疑教授和真正的‘p’缔结了契约,所以想利用他引出魔神,没想到他们的关系更为复杂……是的,在我推测真正的72魔神之一可能存在于此地时,就想用它的一部分来补充我缺失的魔力,不过仅以我自身的力量肯定做不到;况且当时我还没能猜到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只能被教授牵着鼻子走。幸好最后顺利解决了。我应该再次谢谢你,r,因为我的缘故再次卷入麻烦之中。”

  尼禄皱起了眉。“也不能说是为了你吧,你不是说,因为这只手臂的事,他们早就注意到我,想要引我出来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我应该更早些警告你……”

  “你确实应该。”尼禄有点粗暴地打断他,“你和r都是。该死,有时候你们俩还真像。你们就是不懂对吧?有些话不说出来别人是没办法猜到的。鬼晓得你们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扭曲。”

  有点惊奇地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几乎停不下来。连w都被吓了一跳,耳朵动了动。

  “我知道我在讲笑话,可也没觉得那么好笑。”尼禄喃喃地说。

  “不管怎样,总的来说我们在和高等恶魔的对决中大获全胜,值得好好庆祝一下。”抹了抹眼角,“在r你们通常是怎么做的,队友?”

  “我从没参加过他们的庆功派对。但我们可以延续古典的人类传统。”尼禄只觉得脑子一热,一只手已经向前伸了出来,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几个单词像水一样自然而然地从舌头上溜了出来。

  “w?”

  *

  回到熟悉的事务所,维吉尔把变成大型累赘的但丁扔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他还必须亲手把弟弟连同外衣一起固定在花洒下面,不然但丁就会扭来扭去,用尽一切手段达成和维吉尔的皮肤接触。

  上一次但丁像这么烦人大概还是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以前。维吉尔怀疑p不光抽走了他的智力,还带走了他的廉耻心。

  “那个东西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倒退回七岁了吗,?”

  “p回答了我的一个问题。”但丁突然发力将兄弟的右腕用力按在墙上,手指反复摩挲着并不存在的魔纹。“你知道,魔神的力量让人能够通晓过去和未来。我全部都看到了。不要假装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维吉尔沉默了片刻,从头顶喷涌而出的冷水将他的头发浇得低服下来。但丁则忙着脱掉两个人湿淋淋的衣服。年长的半魔神色不太高兴,却也没怎么反抗,似乎沉浸于被窥见了不想被人知晓的过去的懊恼之中。

  “……你是在嘲笑我吗?”

  “对。你总是骂我蠢,其实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丁沿着兄长胸骨一侧的肋骨一根根舔上去,那是记忆中被叛逆穿过的地方。“你应该恨我的。”

  “这倒不成问题。”

  但丁被维吉尔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了。他抬起头,然后品尝那两片和记忆中一样柔软的唇瓣。尖锐的犬齿小心翼翼地划过细嫩的表皮,舌头较劲似的绞在一起,尝到一点湿润的味道。那是血和冰,铁和锈迹,委婉和骄横。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而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维吉尔颜色偏浅的蓝眼睛总让但丁联想起魔界的冲击钢,那种坚硬光滑又冷若冰霜的质感。他这个人也随时让人想起他的刀——如此锋利,如此干净,如此冰冷。人类的欲望和黏黏糊糊的复杂情绪像灰尘一样无法沾染到他。

  “……而我也应当恨你。”

  直到亲眼确认过那些维吉尔的选择,伴随他走过一次又一次命运的折点,但丁才恍然大悟地从刀锋的阴影下面找到了守护、奉献和忠诚,尽管它们常常和疼痛杂糅在一起。但他们谈论的可是维吉尔——他那冷酷,偏执,不可一世的兄长,从他那里传达过来的无论何等扭曲怪诞的爱意,都令但丁如获至宝,欢喜得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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