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学校里永远不缺八卦分子,谈话内容还是被传了出来。
据说那人自称是她老公的男友,出国几年回来,发现恋人背着自己偷偷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可是期间并没有切断联系,甚至在他中间回国的时候两人还见了几次面。
那个男人说自己知道他有了妻儿,生气恼怒之下,也不想让她蒙在鼓里被继续欺骗。
于知南小姨请了几天的假,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颓丧了不少。
于知南那段时间常抱怨,他的亲妈,也就是他小姨的亲姐姐,对此事表现的十分气恼,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家里边痛批渣男同性恋,边心疼妹妹受了委屈还得一个人带两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甚至连着几天对于知南疑神疑鬼,警告他不许乱搞什么幺蛾子。
我自是清楚,即使于知南对同性恋爱没什么偏颇看法,但如果他本人敢乱搞男男关系,他那位时刻揣着降压药的亲妈就能扒掉他一身皮。
我无意挑起他们母子战争,更不想看喜欢的人受苦,所以即使我意识到他对我绝不是全然无感觉,也暂时不想主动挑破那层窗户纸。
反正据我所知,除了他大学时期那个不知真假的女朋友外,这几年一直也是单身。
只要活得够久,希望仍在前方。
第10章
可是生活总会有些意想不到发生。
和于知南在早餐店分开后,我就自己溜达回家,从药箱里扒拉出来一堆名字仿佛连连看一般的瓶瓶罐罐。
我边吞药边想,命运总是这般爱作弄人吗?
早几年我常常隐秘地期盼着于知南能走出他给我俩划的舒适圈,可他现在好不容易踏出这一步了,我倒是又希望他能继续维持住我俩的虚假兄弟情了。
很难说于知南的试一试里,究竟是同情可怜多一些,还是出于喜欢的感情多一些。
可我大概是套不出来答案了,别的话题恨不能口若悬河三天三夜的于知南,在感情方面的话题上就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惜字如金。
“听说一般都是在饭后半个小时左右吃药,吃了吗?别忘了。”
手机屏显示着于知南刚发来的新讯息。
我放下手中的小药瓶,跑到洗漱池的镜子前照了照,目前看来基本还勉强算得上人模狗样。或许李几凡说的也没错,趁着还有时间,试一试也未尝不可,不然到时候命没了人也没捞着,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亏大了。
我不想再拖拖踏踏,便在于知南中午打来电话慰问有没有吃午饭的时候,成功收获了男友一枚。
于是电话连线变成了线下碰头共餐。
美其名曰纪念一下第一天。
我倒是没见过有谁会把纪念日吃饭地点定在楼下饺子馆的。
和于知南在一起之前,我也有幻想过我们在一起会怎样相处,可我万万没想到现实竟是仿佛给自己又添了个妈。
看到于知南发来的公众号养生小文章和贺女士的分享渐渐达到高度重合的时候,我不禁开始思索,说不准于知南真的就是因为内心住着个善良圣父才要和我谈恋爱。
于知南不相信我在拒绝六点起床晨跑后,九点会自己主动起床吃饭锻炼的承诺。为了督促我每天规律进食三餐,他在锻炼一小时后,七点半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拖着我出门慢跑一会儿,盯着我吃了早餐,再去上班。
一天的中间还会穿插着提醒吃药的电话或讯息,周末偶尔会窝在沙发上一起看个电影,晚上出去压个马路。
我的生活忽然就被于知南填满了,这让人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而我原本对生死之事坦然的态度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恐慌的裂缝。
我们之间不怎么会提关于病情状况的事情,直到一个普通的周末,两人挤在沙发上打啵的时候,脸上越发明显的黏腻感迫使我睁开眼睛,于知南的鼻子周围被蹭满了我黏糊糊的鼻血,配上他懵逼的表情,看着有点惊悚还有些滑稽。
于知南慌忙抽出桌上的纸巾堵住我汩汩不停的鼻孔,我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问他:“诶,你觉得咱像不像在拍光良的《童话》?”
他用毛巾蘸着冷水拍我的额头和后颈,冷酷无情地让我闭嘴。
近来我几次半夜醒来,发现于知南躲在阳台独自抽烟,背影看着着实伤感的。
我不想看他再这么焦虑下去,决心好好配合,对他提议周末再去做一次复查。
被人再次宣布病情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但好在一回生二回熟,一旁听完医生描述之后就板着张凝重脸的于知南显然表现的更不开心。
倒是桌对面的诊治医生,对于我愿意回来复查并配合治疗的行为一脸欣慰,鼓励我积极治疗的话是可以延缓病情恶化的。
我这次听从了医嘱,老老实实地住进医院,过上了每天不是看风风火火的小护士在各个病房穿梭,就是看各种病友蔫蔫的在走廊晃来晃去的枯燥生活。
在这种对比下,就连从另一个城市赶来探病的李几凡的叽叽喳喳都顺耳了不少,至少让人感受到了久违的新鲜活力。
七月末的时候,于知南边削苹果边神神秘秘地说他准备了一个惊喜给我,让我期待一下。
我对他的浪漫细胞不敢抱有什么太大的幻想,但他这份愿意为了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的认真还是挺让人感动。
八月份我生日的那天,于知南从下午四点就急吼吼地喊我上车出发。
沿途风景一路从城市变成乡村再变成崎岖颠簸的山路,所经地方越发的人烟稀少。
难道他是要带我去夜间野营喂蚊子?
手机显示已经快七点的时候,于知南总算把车停了下来,从后座掏出来一根登山杖,说:“走,下车,带你看个好东西。”
很难去赞同需要用登山杖作为辅助的路程尽头能有什么好东西,我是没想到作为生日的人兼病人今天居然还得出来爬山。
好在于知南应该是把车开到了尽可能近的地方,大概不到十分钟我们就登到了山顶。
没有了太多树木遮挡,顶坡的视线豁然开朗,天边是还未消散的浓稠夕阳,向下是点起稀稀拉拉的灯火照明的城市。虽然路程有些远,但这不常见到的景象也蛮好看的。
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做个纪念,对于知南说:“谢谢,挺好看的。”
于知南却笑着摇摇头,说:“再等等,惊喜不是这个。”
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他看了眼手机,兴奋地捂住我的眼睛说:“快了快了。”
我被他带动得也有点激动起来。
约摸又过去了五分钟,于知南忽然问我:“陆为,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写过的那些书?”
被熟人提起自己的写的东西总是有些尴尬,但眼下问这个问题也有些莫名,我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于知南声音里似乎带上了笑意:“那你记不记得你写进书里很多次的一个愿望?”
我联系此时此地回忆了一下,大概猜了出来他指的是什么。
由于从小受影视和文学作品的影响,我对于电视里和书里有主人公一起爬到山顶看萤火虫的场景向往不已,写书的时候也常常表达希望能亲眼一见的愿望,可是按别人的推荐试着爬了几座山头也没能成功见到后,我的探索积极性被大大削减,慢慢的也不再去想着这件事情。
于知南这一提醒,倒是勾起了我那久违的记忆。
“我要松开手了。”
眼前遮挡的黑暗撤去,入目是在草丛上方和中间穿梭的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闪闪烁烁。一方小天地的顶上,在城市中抬头也难以寻到的星子安静遥挂,与漫天流萤交相辉映。
胸腔中似有什么喷薄欲出,我转头去寻于知南。
他安静站在身后看着我,眼中笑意盈盈。
“陆为,生日快乐,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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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
(《童话》这首歌当时还蛮火的,里女主生病去世啦,所以于知南听到那种比喻不开心。)
第11章
我看向于知南眼底,恍惚觉得他或许真的有一点点喜欢我。
我分不清楚,也不敢去猜。
那天我们安静地坐在大石头上欣赏了一会儿,就压着医院夜晚查房的时间点赶了回去。
在住院部楼下分别的时候,我怀着郑重的心情向于知南又道了次感谢,被他笑着嫌弃太客套,实在太见外。
这个男人真的难搞,我对于这份惊喜所能表现出的最最正式的反馈他居然毫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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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以后,眼看着就过了霜降,总觉得时间走得太快了些,可能是因为天气渐渐变凉,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头皮在渐渐变凉。
我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手里又一把自由脱落的头发,不禁长叹一声。
虽然一直有每周认真做治疗,甚至在于知南的强烈反应下结束了唯一的专栏工作。
可是原本茂密的头发还是像秋天的落叶一般越发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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