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阿博也忍不住念一句:“边少终于要回来了。”
这时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白鹭,请问行动是否开始?”
司徒宇看看阿博,再看看电话,突然爆笑起来,对着电话喊,“不用,不用,行动放弃。”
那一端的白鹭再一次问:“确认要放弃?”
司徒宇笑到捧着肚子倒进椅子里,阿博只好代他答话:“是的,放弃,边少要回来了。”
电话那一端也笑了,开心地说:“好的,放弃行动,命令收到。”
司徒宇总算笑停下来,脸上液体纵横交错。
阿博也在一旁傻傻的笑,黑黑的脸上居然露出两个酒窝。
司徒宇说:“小边要回来了。”
不到十点,已经列队在码头等候,司徒宇的车在最前面,人站在车外,阿博站在他身旁。
这里是国际深水港,好在当天十点只有一艘船入港,三号码头,绝不会弄错。
除了3号码头被车龙围住外,其它的码头货柜车来往川流不息,巨型吊车发出隆隆的噪音,不时有码头工人走动的身影。
一艘巨大的货船终于徐徐开进港口。
在特意安排下,第一时间从船上吊下一只集装箱。
司徒宇看了看身后的阿博,指着集装箱问跟集装箱下来的那人:“他真的在里面?”
那人点点头,说:“没错。”
司徒宇的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是货轮,原以为小边只是跟船回来。
司徒宇一直在等他从船上走下来,没想到会被告知在一只大铁箱子里?
为什么小边不是自己走下船?为什么会装在一只集装箱里?难道——
“小边出了什么事?”
司徒宇情急之下抓住那个人的手。
那人可能已经猜到司徒宇的反应,拍了拍司徒宇的手背,轻声安慰:“您要的人还活着。”
这时集装箱已经被吊车放到地上。
听到集装箱咣当打在码头水泥地上的声音,司徒宇的心脏也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小边——
司徒宇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小边揪出来。
但是不可以,还不清楚情况。
那人从司徒宇手中抽出手,打开集装箱门,自己闪到一旁。
集装箱里空荡荡,只有一个大约一人高的木板箱。
司徒宇指着木板箱,说不出话来。
只听到身后的阿博沉声问:“这跟棺材有什么区别?”
司徒宇脸白得跟纸一样,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博,阿博的脸色也不好看,白得发青。
那人指挥一个小型叉车把钉得严丝合缝的木板箱拖了出来,放在司徒宇的面前。
司徒宇终于忍不住问:“小边真的在里面?”
那人答:“你可以自己打开看。”说完不管不顾,自己往船上走。
司徒宇带来的人想留住他,司徒宇挥了挥手说:“没必要为难他。”
那人走得很快,一晃眼,已经消失在船上。
司徒宇走近木箱旁,抚摸着这个箱子。
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活人在里面。
原本喜悦的心像被人丢进冰库,恨得咬牙切齿的。
陈川,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恺尔和他的尤加里岛一直沉进太平洋。
手下从汽车后尾箱里拿来一些工具,让司徒宇退后,三两个撬开了木箱。
随着木板“啪啪”倒在地上的声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块白色的立体四方形泡沫。
到底是什么在里面,这倒像运送保鲜的冰冻鱼类的盒子。
在场的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就算里面有人,也不会有氧气,而且还有保温防止撞击措失……
阿博说:“不要胡思乱想,继续把上面和旁边的泡沫撬掉。”
二十公分厚的泡沫板在工具下转眼粉身碎骨。
里面还是个箱子,用黑色的布罩着。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把所有的血都挤了出来。
海浪拍击码头岸壁的声音,和一些天上的海鸟的叫声,起起落落。
但是司徒宇觉得天地之间都是安静的,都不存在了,只有这只罩着黑布的箱子在眼前,大约一米长,五十公分高,五十公分宽。
不管里面是不是还有箱子,这么小的一个箱子,不可能装得下一个人,除非——是肉块。
阿博走上前,轻轻地扶住司徒宇的肩。
轻声在少爷耳边说:“少爷,您还是先不要看。”
司徒宇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尽管脸色已经苍白若纸。
每一个人都垂着头,眼神里流露出哀伤。
每一个人都不敢伸手,去揭开那张盖住事实真相的黑布。
海风中,司徒宇轻声说:“揭开吧,不管他变成什么,尸体也好,骨灰也好,我还是爱他的,我们要接他回家。”
心在颤抖,抖得人双脚发软,没有人有力气走上前去揭一块小小的布。
最终还是阿博,咬咬牙走上去,揭起了那块布。
布下面——是一个水晶般透明的箱子。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他跪在箱子里,双手的前臂和小脚支撑着身体,因为箱子很小,他的头埋在双臂之间,齐肩的长发垂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他是谁。
他的肌肤光洁如玉石,阳光透过完全透明的箱子折射进去,让人感觉到他几乎是发着光的。
他脖子和四肢上戴着的白金饰物反射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
一箱光华夺目的珍宝!
呆立,失去了语言。
可能是突然有光,箱子里的人微微地抬起头,脊背立刻顶到了箱子的顶部,受到长度限制,头没有办法抬起来。
见到箱子里的人是活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微微的侧过头来,大家看到一只没有任何温度黑如墨玉的眼睛。
有人听到司徒宇叫了一声:“小边!”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去打开了箱盖。
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办法确认箱子里的是谁。
谁会联想到一个长发肌肤白晰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温度的人是边少?边少的头发永远短不及一寸,边少性格活泼开朗喜欢晒太阳总是把一身上下晒成麦色,边少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暖暖的笑意。
不——太可能是边少。
就连阿博也怀疑。
所以他拉着要扑上去的司徒宇。
箱盖打开后,他仍然没有大动作。
只是缓缓地,如放慢动作一般地抬起肩,抬起头。
长发仍然遮住了半边脸孔,他只是用手肘撑起身体,并没有坐直。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果然是吴边。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看着大家,看着司徒宇和阿博,并没有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毫无温度地看着,仅仅是看着。
看了一会,可能他累了,就伏下身体,把下巴搁在透明的箱沿上。
所有的人只觉得一双湿漉漉如小鹿斑比般纯洁的眼睛看着自己。
站在一旁已无力向前的司徒宇心痛若死。
小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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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边的头很晕。
很想看清楚一点那边的人是不是宇。
可是头真的很晕。
空间小得颤动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箱子只有底部有通风孔,所以一路上只能把头不停地贴近再贴近底部。
可是不管贴得多近,空气仍然不够。
随时都会窒息的感觉一直缠绕着,醒着还是昏过去就这么纠缠复纠缠成两股麻花。
时间过了多久完全没有概念。
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地问过自己:就快要死了么?
吴边现在很后悔。
当时为什么那么傻,会咬自己一口。
流下来的血和生命真不值得,还没有看到宇呢。
宇一定在不停地想办法救自己,一定可以回到宇的身边。
一直匍匐在黑暗里,时间失去了概念。
血液仿佛将要凝固,身上各处都开始叫嚣着酸痛。
但是吴边在看到陈川最后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办法了,只能放我回家。
吴边在黑暗中如佛拈花般微笑。
可以回家,和宇在一起。
就在昏迷和清醒不时交替的时候,光明来临了。
吴边很想转过头去看,但是空间实在太小了。
该死的头发遮住了视线。
因为听不见声音,也不知道宇是不是在叫自己。
终于这群傻瓜会揭开箱子了。
很想,很想抬起头看。
但是头真的好晕呀,缺痒,而且一进没有进食。
抬起头,看到宇了。
真好,很想笑。
但是——没有力气笑了。
就这么看着吧。
宇这个傻瓜,怎么还不快点过来。
真傻。
呆着干嘛?不认识我了么?
还一幅要哭哭涕涕的样子。
司徒宇只觉得身上最后一分力气都被上帝抽走了。
真的是小边,真的真的是他。
捏住阿博的手,把阿博捏得叫起来:“这是我的手,你不会痛,你不是在作梦。”
司徒宇笑起来,跑过去,抱起心爱的小边。
阿博已经开始知趣的指挥车子,“你开过来,你先走,回家,这边的,开走开走。”
大部分的人都走了。
司徒宇和吴边还没有走。
司徒宇把脸贴在小边的脸上。
吴边心里说,怎么湿湿的,尽是脏东西么?大男人哭什么哭。
司徒宇的脸温温的,虽然体温低,但是小边的体温更低。
吴边喜欢肌肤相贴传过来的温暖,那股暖意似乎可以传进身体,直达心房。
真舒服。
把脸蹭一蹭。
司徒宇什么时候变成抽水机了?一个劲往外喷水做什么?
很想问他,捏住他的脸笑着问他,跟他开玩笑。
但是吴边只是继续蹭了蹭……
阿博小心地提醒,“少爷,我们回家么?”
司徒宇点了点头,把小边从水晶箱里抱出来,才发现他一身的装饰。
鼻端的小管司徒宇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下身的导尿管和巨大肛塞倒是一看就明白。
司徒宇的脸刷的就白了。
吴边不喜欢他这样,扭了扭,但是挣不开,也就算了。
司徒宇抱着小边,轻轻地问:“怎么回事,是陈川虐待你么?”
吴边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司徒宇,看得他心里发寒,再也不敢问下去。
司徒宇扬起头,对阿博说:“我们先去医院,不回家。”
抱小边上车。
真轻呀。
以前根本抱不起,只能背,现在抱在手里像羽毛一样。
阿博去开车。
司徒宇和吴边坐后座。
吴边没有穿衣服,司徒宇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吴边伸手,把外套掀到地上。
司徒宇不太明白,还以为吴边想跟他裸裎相对,笑了笑,在吴边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对他说:“真是淘气。”
吴边被捏了,也微微的笑。
吴边只有一边脸上有酒窝,但是笑起来极有灵气,可爱极了。
可是他现在这么瘦,担下去脸上都没肉。
司徒宇心里酸酸的。
将吴边平放在后座,头枕在司徒宇的大腿上。
徒宇想把他身下的巨大肛塞拿出来,才刚伸手,被吴边挡了回去。
司徒宇还以为他是无意的,再伸手,还是被挡了。
“怎么?”司徒宇问。
吴边还是笑着,不答他。
司徒宇想,反正也要去医院,到时候再叫医生一齐处理。
看着吴边的脸,比原来丰润的时候更精巧些,下巴瘦得尖尖的。
小边的相貌一直很中性,瘦下来比原来更添一分秀气,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嘴唇红艳艳的,司徒宇双手抱着他的面颊,忍不住吻下去。
两个人头反对着头,脸反对着脸。
吴边只觉得宇的气息全呼在自己的下巴和脖子上,立刻一身都酥痒起来,脖子下红了一大块,脸也变成粉红粉红的,从口里进出的气息全堵住了,一双热烫厚实的嘴辱柔软亲昵地在自己的嘴上揉来揉去。
忍不住开心地想笑。
于是嘴张开了,狡猾的舌头趁机闪进来,先是在嘴唇和牙龈上勾取一番,但是探索似乎不够惊险,大胆的舌头就勇猛地向前进。
当他舔到口腔的上部的时候,吴边有点笑不出来了。
熟悉的感觉袭过来,但不是舌头。
阳具和各式阳具模型远比舌头要硬,每一次几乎顶到出血,破皮是经常的事。
吴边有些瑟缩,想往后躲。
但是被扣在宇的怀里,根本无处可逃。
司徒宇查觉到小边的气息乱了,中止了这个吻。
是在害怕么?
在吴边的眼底找到一丝惊恐。
但因为是宇,所以吴边极力镇定,想表现得好一点,把恐惧隐藏得深一点。
司徒宇当然看得出来。
轻轻地拍一拍小边的脸,两个人用眼神交流:“放心,放心,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拂过小边的耳际。
头发真的很长了呢。
小边从没留过长发,肯定很不喜欢现的发型吧?
司徒宇对小边说:“我们回头就去剪头发。”
原以为小边会很开心,但是奇怪的是小边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还是淡淡的,一幅假扮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小边的耳朵怎么了?
把小边的头侧过来,撩开遮住耳朵的头发。
耳朵里居然有个透明的耳塞。
耳塞紧贴耳朵的形状深入内部。
司徒宇捏出露出来的一小段往外揪了揪。
吴边又伸手来拂他的手,但是因为司徒宇位于他的正上方,吴边这次没有拦住。
把耳塞从小边的耳朵里拔出来,比正常的耳塞都要长,像是一条灌注在耳朵里的软胶,好在不是凝固在里面。
司徒宇又把他的头转过来,拔出另外一只耳塞。
一开始司徒宇还没太注意。
等到另外一只耳塞拔出来,吴边几乎已经是在凶猛挣扎了,一只手扣进车座的皮质里去,另一只手胡乱着挥舞着,到处拍打,而身体也在不停地挣扎扭动。
“怎么了?小边,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
小边并不说话,只是闪躲,挣扎着要从司徒宇的膝上起来,但是司徒宇哪里肯放手,抱住了他的头。吴边挣扎了几下,掉下车座。
司徒宇没有办法,只好放开吴边的头,侧过身来扶他。
吴边身上什么也没穿,滑得像泥鳅一样,司徒宇几次想抓他都没有抓着。
后来司徒宇没有办法,只好拉住吴边的两只手,将他向上拖,拖到自己怀里,然后用双臂扣住他。
吴边的腰被人扣住,变成双手胡乱挥舞,两只腿胡乱踢打的局面,好几次踢到车窗玻璃上,好在司徒宇的车子是防弹玻璃,踢也踢不烂,只发出“咚咚”的闷响声,倒是司徒宇挨了小边几下,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司徒宇不明白。
小边究竟是怎么了?
他现在眼神迷乱,神情狂躁,哪有前一刻的平静安宁。
不久前他还在甜甜的笑,现在怎么会像疯掉了一样?
阿博也发觉了后座的异常,问了句:“少爷,怎么回事?”
司徒宇道:“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跟发疯了一样?难道是中了什么毒发作了?”
“难道——”
阿博没有说下去,在后视镜里两个人对望了一眼。
难道陈川给小边注射了毒品?现在毒瘾发作?
司徒宇想把陈川碎尸万段。
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恨过陈川。
两个人从懂事开始作对,什么都斗,真正加起来做敌人的时间不下二十年。
可是——今天,他居然伤害了小边。
最爱的人,明明抱在怀里,摸着他的骨肉,却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受了什么伤害,这种恐惧如大堤上的小洞,慢慢地漏着水,但是不知道哪一刻,整个堤岸会全部崩溃。
小边,我的小边——
把脸贴近小边,贴在他的脸上。
小边的挣扎终于安宁一些。
但仍然不时挣动几下,仿佛要从司徒宇的怀中逃走。
司徒宇只能抱得更紧,甚至可以感觉到小边的心跳。
明知道小边都快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但是绝不放手。
在小边的耳边大喊:“究竟发生过什么,你告诉我呀,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痛苦。”
司徒宇喊完,发现小边昏倒在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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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博被打发回去拿换洗衣服,和送吃的来。
司徒宇一个人守在加护病房外间的房间里等陈翰然拿检查结果报告来。
吴边已经醒了,被穿了精神病人穿的那种缚衣,卷在床上,滚来滚去。
司徒宇几乎贴到隔开两个房间的玻璃墙上去。
小边,小边,看看我,我就在这里。
可惜吴边根本不望他一眼,视线不停地在各种发出声音的医疗器械上来来去去。
陈翰然总算来了,见到司徒宇,差不多已经半疯,只能叹气。
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
什么也帮不上忙,包括里面的小边。
做了司徒宇家十几年家庭医生,从小边出现在司徒宇身边那一刻起就知道他的存在,也了解这两个人的感情。
但是下一刻,手里这份检查结果,不知道司徒宇听完之后会不会真的疯掉。
司徒宇和陈川的事情,小边失踪的事情,司徒家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一直担心,一直担心,不要出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边的事情该怎么跟司徒宇说,该怎么处理,该怎么办?
陈翰然只能叹气。
想哭的心都有了。
真不应该是小边,那么可爱的会用眼睛笑的吴边。
为什么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陈翰然说:“小宇,哪一天你跟陈川把事情了解了吧。”不然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下一个小边。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司徒宇已经听到陈翰然的叹息声。
回过头来,也听到他说的话。
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小边的身上扯离,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我一定会跟陈川把帐算清楚,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陈翰然叹息:“我只希望谁都不要死。你们既不要死,小边也不要有事。”
司徒宇坚定的目光里杂含着脆弱和凄然,只想大喊:“为什么是小边,我宁愿你陈川对付的是我。”
陈川,变成一个让人恨之入骨的名词。
“过来,听听小边的检查报告。”
陈翰然招手,把司徒宇叫到身旁,按进沙发里。
如果不用点强制手段,司徒宇只怕会变成玻璃墙上的贴纸。
司徒宇哪里有坐下的心思,但是手被陈翰然拉住,陈翰然算是他的半个长辈,总不能完全不听话。
只好问:“现在情况怎么样?小边是不是毒瘾发作,还是中了什么毒?”
陈翰然好心安慰,然后跟他解释情况:“各项检查都做了,你放心,小边既没有毒瘾,也没有中什么毒。血液检查很正常,身体没有什么毛病,器官也都很健康,但是——”
司徒宇刚放下的心被陈翰然一句但是又吊起来。
“但是什么?”
“你送他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注意到是不是?”
司徒宇脸上一阵阵发青,沉默地点点头。
“有性虐的痕迹,软组织挫伤,被虐打。”
司徒宇身上的血仿佛瞬间被抽干,然后就是恨自己。
为什么会让小边被陈川抓走?为什么不早一点把他救出来,为什么会用了一年这么长的时间……
陈翰然叹气,“别太自责,现在最主要的是治好小边,自责于事无补。”
司徒宇沉默地点点头,拧头去看屋里的小边,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眼神专注。
“还有——精神科的检查报告说:小边被人洗过脑,还被人调教过,意识里被人植入了许多性奴隶的潜规则,所以平时小边如果行为有些异常你们要习惯,但不是自愿的。”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说,小边在意识很清醒的情况下,有时候他的行为可能不会按主观意识行事,受到植入意识的潜规则主导。不过你放心,现在小边的精神很正常”
司徒宇还是不太明白。
但是他摇了摇头,记得医生说小边的精神很正常,就是说,身体很好,精神也很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司徒宇问:“他是不是受了惊吓才这样惊惶不安。”
陈翰然翻了翻手里的检查报告,从里面找出一条来,说:“小边好象被夺去听力很长一段时间,你是不是把他保护耳朵的东西拿掉了,他可能有一些不太寻常的经历,使得他听到任何声音都很怕,不知道是太响,还是有心理阴影。”
想起那两个耳塞,司徒宇把它们从口袋里掏出来,给陈翰然看,说:“是不是这个?”
陈翰然拿起来看了看,说:“也许是,所以——小边目前不会和别人讲话,他听不见,自然也就不会说。”
啊,原来是这样。
难怪小边从见面以来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司徒宇恨自己粗心,如果不是陈翰然提醒,都没有发现小边没说话。
“他以后都不会讲话了么?”
“把他的耳朵治好,他才会说话吧,声带没有坏,平时可能会发出声音,除非心理上还有问题,否则是可以说话的。”
司徒宇沉默下来。
小边的身体上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心理上。
似乎比身体上出问题更糟糕,因为不知道问题有多大,需要多长的时间才可以治愈。
陈翰然指了指他手上的耳塞,对司徒宇说,我去帮他塞上,他就会安静下来了。
吴边认识陈翰然,见他进来,替自己塞上耳塞。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真舒服。
回给陈医生一个谢谢的微笑,然后抬起头去寻找宇。
宇,怎么不走进来。
这里是医院么?你过来陪我一下好么?
吴边很想跟宇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宇,想骂他傻瓜,想叫他不要哭鼻子。
难道不知道你一直扁着嘴巴摆出一幅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也会伤心?
陈翰然看了看各种医疗仪器上的数字,对吴边说:“帮你把身上的东西拿掉好么?”
说完才想起吴边听不到。
于是招手叫司徒宇进来。
一见到陈翰然招手,司徒宇就冲进来了,只差没留下一串残影。
吴边想拧着他说:“你什么时候去日本学忍术了?”但是手被困在拘束衣里,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睛盈盈地看着他。
看司徒宇跟陈翰然说了几句什么,司徒宇拼命点头,陈医生也点了点头,于是司徒宇又出去了。
吴边很想叫住宇拉一拉自己的手,不管陈医生要做什么,小边还是会有点怕。但是宇走得那么快,一转眼就出去了,一年多以来,吴边第一次想:如果可以叫住他就好了。
吴边清了清喉咙,想发出点声音。
陈医生正好转过身去看一组数字,估计被吓到了,猛地跳起来,回过头。
吴边再不敢乱发出声音了,自己也在那里笑,一定很恐怖。
陈医生走近,摸了摸他的头,似乎在叫他放心。
吴边用眼睛笑笑,答他:知道了。
但是没有想到,没过一会,进来两个男护士。
把拘束衣解开。
身上有衣服让吴边很不舒服,见到衣服解开,挣扎着要脱下来。
哪里知道护士不单只不肯帮他躲衣服,还把他卷起的身体掰开,四肢拉直,固定在病床的两侧。
皮索,扣紧。
吴边的心里开始一阵阵地抽,很怕,不知道陈医生要做什么。
而且还有很多不好的联想和回忆。
在尤加里岛上的很多时刻都被这样绑起,然后……
吴边开始挣扎。
不管要做什么,不要这样绑着我,不要像尤加里岛上那些人一样的对我。
但是吴边叫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卡卡地怪音。
其实根据回忆里的发声方式是可以说一些单字的,但是吴边如果不是在很激动的时候,一年来都没有说过话,一般也不会说。
不要,不要。
挣扎了一会,停了下来,泪水从眼角滑落。
不管什么,要发生的都快点发生吧。
每一次被绑着,紧接下来的都是痛苦,不是早已经习惯了么?
陈医生也发现吴边哭了。
司徒宇跑进来,问陈医生:“为什么要这样绑他?要做什么不是可以麻醉么?”
陈医生回答:“我们要把他身体里的东西拿出来,鼻子里的鼻饲管和导尿管拿出来的进修都怕伤害到器官,要观察他真实的反应,虽然会很难受,但是也不可以麻醉。你先出去吧,呆会他会很不好受,你呆在这里帮不上忙。”
司徒宇悻悻地被陈翰然赶出去。
吴边见到司徒宇走进进来跟陈医生说了些什么,又要走,急得直用脚踢床架。
可是宇只回头,痛苦地看了自己一眼。
吴边想叫住他,对他大喊:别走,别走,就算是痛苦,有你陪着我,也会好过一点。
但是眼睁睁地看着宇走到玻璃墙外,甚至走出房间。
这一次吴边彻底安静下来,把眼睛闭起来。
陈医生拍打他的手背,想叫小边睁开眼睛,不管怎么拍,小边的眼睛都是闭着的。陈医生拨了一下他的眼皮,小边还是不睁眼,陈医生也没有办法了。
先是一阵凉凉的东西涂在嘴唇上方。
接下来,只觉得一阵痛,抽过他的鼻腔、咽喉、食道……火辣辣地痛。
马上就意识到陈医生在拨鼻饲管。
不要、不要拨!
吴边想大喊,唯一可以做的却只有挣扎,用全身的力气与病床对抗。
陈翰然见到吴边的手掌不停地抓起来又松开,还以为是因为拔管子的弄得他不舒服,想说我会轻一点,但是吴边又听不见,只能越快结束越好,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几乎从胃到鼻腔全都在被一条火线焚烧,经过咽喉的时候,管子的滑动带得人想呕吐,但是胃里是空的,只能一阵阵干呕。
陈医生拔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也花了将近半分钟才将那条很长的管子拔出,上面还带着血丝,管子一出来,吴边就是一阵咳和呕,谁都看得出他非常难受。
陈翰然拍他他的背,想让小边舒服一点,但是吴边根本不看他,只一味闭着眼睛。
然后,再拔一根出来。
陈翰然看到小边疼得一身发颤,但是死也不肯再睁开眼睛。
只好叹气。
替小边心疼,但是没有办法,当然要拔出来,难道还要让它们留在小边身上?
下身的尿管没有胃管长,倒是很容易出来,只是上面还连着个仪器,陈翰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想想可能是性虐用的东西,就没多想,一起拿了下来。
最后是肛门。
在医生眼里,身体器官就是身体器官。
把肛塞取出来,肛门并没有立刻闭合,可能有空气进去了,小边的身体一颤,肉红色的菊花抖了抖,立刻闭合起来。
陈医生只好取出鸭嘴钳和小手电筒,看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被熟悉且有好感的人将冰凉的金属器械放进身体里去,而且仔细地检查内壁和孔洞深处,吴边扭动身体,想摆脱这种屈辱,但是他的动作只是更加容易了金属器械的异物存在感。
下身被固定在鸭嘴钳上,并不是小小的扭动就可以摆脱,而扭动的过程中,反而引起它刮削着内壁,带来阵阵骚痒酥麻。
下面——好痒。
体内像是在被谁的指甲轻轻的刮弄。
冰冷的金属渐渐被热烫的内壁温暖,接近人体的温度,渐有层次感的越往外越冰凉。
娇嫩的柔软被坚硬的物体扩张,菊花的褶皱一层层展开,又被钳嘴堆叠到一起,紧紧含着银白色的钳嘴,中间露出鲜艳粉红色晶莹光泽的洞穴来。
扁平的鸭嘴在经由医生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入,进入到幽暗的无底深处。
冷空气趁机钻进暖湿的肠道,刺激着肉壁的各处神经末梢,逗引得吴边禁不住发出难耐的呻吟。
就连喘息也越来越急切。
肉壁干脆放肆地收缩起来,似乎在诉说着想要更多。
下肢不再是挣扎踢打,反而两条大腿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肌肤接近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条青色的血管。
忍不住动了动腰,将屁股向后翘了一下。
陈医生的手可能松了一下,然后又握紧。
只是轻松的动作,但是内壁只觉得突然被放松,然后被撑起。
像在被人玩弄——
陈医生从手旁的盘子里取了一个最长的镊子,沿着鸭嘴钳探了进去。
啊,细如针尖般的一点冰凉,点在肉壁上。
继续深入,又点在另一入更深的肉壁上。
探入的过程不可能不碰到肠道,尽管已经尽量撑开。
越是这样细碎的轻点慢啄,那只镊子,竟似弹钢琴的手指,在柔软敏感的肠壁上弹奏情欲的乐曲。
身体几乎脱离控制,吴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集中到了脑部。
一阵阵唇齿间逸出的呻吟也无法排解这种越来越让人神昏志迷的冲击。
好想——
头扭动着想埋入枕头里,却又扬起,再因下一次的触碰高高地跌下来,还是埋入枕头里,咬住枕巾,尽力地抑制着身体的颤抖。
镊子深入到最后的结果,仿佛碰到了体内深入的物体。
它轻轻地敲击那个硬物,硬物却是深入肠道深入,带得腹部的肠道都跟着仿佛被人轻轻敲击,细小到如蝴蝶振翼的震动,却撕扯着吴边体内亿万根神经,开始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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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另一端。
陈川独自躺在吴边睡过的那张床上,双手枕在脑下,研究头顶天花上的浮雕。
穿着大红色睡衣的恺尔推门进来,挤到床上。
陈川给他让出点位置。
恺尔继续往陈川身上挤挤,直到紧贴在陈川身上。
陈川只让了一次,懒得再动,任由恺尔把他挤得扁扁的。
“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休息。”
“想不到你真的舍得放他走。”
“还不是为了你。”
“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不是,我和司徒宇,还有吴边的故事,还没有完。”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一起研究天花板上的浮雕。
只是身体,渐渐挤得没那么紧了。
司徒宇举着报纸,一个头两个大。
把小边从医院接回来,他不肯吃饭,只得带他去先把发理了。
小边在外面还忍住,一进门就把身上的衣服扯得一干二净。
司徒宇只好将保镖和佣人全赶出去。
一个人也不能留,要不然小边岂不是被看光光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大屋有点无趣,也有点尴尬。
想来想去,把小边带到小休息室,想找些东西给他玩。
医生吩咐过他的神经系统曾经受过伤害,暂时不要给他玩电脑、游戏、看书这些用脑的东西。
家里从来没有小孩,小边不是看书就是玩电脑打游戏,现在被禁止,根本找不出什么给他打发时间。
扔给他的几个模型玩具摸了两个就被扔在一边。
两个人接下来再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司徒宇只好自己看报纸。
只是——
对面的小边——。
小休息室通过整面的玻璃门连着外面的庭院。
庭院里铺一条纯白色木制的栈道,延伸到不大不小的池塘上,池塘里浮着几片睡莲的叶子,叶子下不时可以见到几条锦鲤钻来钻去。
几棵枝叶浓密的梧桐树分布在庭院的四处,现在是夏末秋初,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叶子随风飘落下来。
树下的浓荫看起来很清凉,阳光透过树叶,只余下几点零丁的碎金色光芒撒落在地上。
小边不老实地反身趴在司徒宇对面的三人座沙发上。
先开始是跪在沙发上,两只手攀住沙发的靠背,而沙发恰好背对着庭院。小边的头枕在左边的手臂上,乍看起来是伏在那里养神,实际上眼神不停地向池塘边大树下的那张沙滩椅上飘。
那个位子是小边平时最喜欢呆的地方。
早上会拿着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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