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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真自己也冷得够呛,却在商亭买了两根冰棍,递给夏宇一根,自己叼着一根,炫耀般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引来一阵惊呼。

  “你可真够坏的。”夏宇笑着咬下一口。

  程真看着那个笑容,被它一比,嘴里的冰棍都失去了甜味。他突然想吃夏宇咬过的那一根,它一定比自己手里冰棍甜。

  下半学期在忙碌中过得飞快,在所有人的惊讶中,程真的分数爬进班级的前几名。那个分数足够考进任何一所省重点高中,除了夏宇那一所,它还需要更多。

  常青从没见过儿子这样用功学习,不由担心起他的精神状态,悄悄去找过几次老师,都没发现任何异常。她难得地给程真准备每一顿饭,保证不了口味,但绝对能保证营养。程真也不抱怨,他对饮食毫不在意,填饱肚子就回去复习,留下母亲一个人心情复杂。

  六月初,这座城市迎来了高考。

  交警戒严了部分街道,禁止车辆鸣笛,考场附近的商业街偃旗息鼓,全市都在为考生们开绿灯。程真所在的学校成了考场,他们把教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回家放假,老师也没留太多作业,给他们一个难得的喘息。

  程真却坐不住家里的板凳,因为夏宇的考场就在他的学校。

  考试前夕,程真拉着夏宇,认认真真地给他画了一张楼层平面图,标出了楼梯和卫生间的位置,唯恐他在教学楼里迷路。夏宇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但还是笑着收下这张图。

  它当然不能被带进考场,却一直留在他的抽屉里,和他其他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许多家长通过各种方式搞到私家车来接送考生,夏宇依旧骑着自行车去考场,医院离不开夏思危,他也不可能亲自站在考场外等他。

  考试那天一早,程真就趴在窗台,看夏宇骑车远离家属楼,就立即追下楼去,迈上去学校的公交车。他躲在学校对面的居民楼道里,站了整整一天,直到夏宇考完当天最后一科,骑车返回,才坐公交车回家。

  第二天他如故跟在后面,不同的是,下午考完时,他等在学校门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夏宇一出教学楼,就看见程真站在那里,被太阳晒出一头汗。

  身边是家长们此起彼伏的“考得怎么样”,程真什么也没问,只有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他,比下午的阳光还要热烈。

  夏宇忽然想把他抱在怀里,擦去他的汗水和焦灼,伸出手去,却落在他的肩膀,揽着他走出人群。

  “题挺简单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程真的心仍没放下来,他一直在听那些家长的对话,他们都在抱怨今年的考题特别难,特别刁钻,不少考生没考完就开始崩溃。

  夏宇只好在他头上揉搓,搓到他无心回味那些焦虑。他骑车带着他,在街上兜了几圈,彻底凉快下来才回去。

  夏宇的假期刚刚开始,接下来就是程真的时刻。

  那段时光,程真后来回忆起来,总是有些莫名的负疚感。他从来不曾忘记过夏宇,中考前的半个月,却像生命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直到他也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里走出来,在校门口同样的位置看到夏宇,才找回他们之间的记忆。

  他坦然扑到夏宇怀里,用力箍着他的背,好半天也舍不得松开。

  “题……也挺简单的。”

  说完,他自己先笑出来。

  夏宇也笑了:“我的分数出来了。”

  他报了一个数字,程真睁大眼睛:“这,考北大都够了吧?”

  惊讶过后,他突然想起他们的约定,一颗心又悬起来:“你报了什么学校?”

  “医大。”

  “哪个医大?”

  “医大,就在学府路。”

  程真一把推开他:“你疯了?太浪费了吧!”

  夏宇只是笑,向前一步,回到他面前。程真再次把他推开,他又一次靠近,人群散去,他们还在玩这种推推搡搡的游戏。

  程真的气已经消了,心里漾开一股难言的喜悦,接下来的三年,他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分开了。

  他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把夏宇的胸肌,戏谑道:“发育得不错。”

  夏宇抓住他的手腕,顺势把它扭到程真身后,在他喉结上抹了一把:“你也是。”

  程真挣脱不开,只得喊疼服软,然而等夏宇松开,他就又开始动手动脚。

  夏宇骑车带着他,一路都被他上下其手,整个上半身被摸了个遍。他知道那只是单纯的恶作剧,却被撩拨得浑身发烫,不得不一再停下,打掉那只不老实的手。

  程真也觉得自己黏得过了头,但他控制不住,整个身体都想贴上去。自行车骑过不平坦的路面,他们的身体不时碰撞,每次触碰都给他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没过多久,他的脸颊就烧成红色。

  程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只是本能地心虚。

  那天夜里,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紧紧地抱着夏宇,那个拥抱和平时一样单纯,唯一的异常,就是他又体验到那种坐车时的感觉,在那个梦里,这感觉又比现实强烈得多……

  第二天早上,程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体终于告别了童年。

  ——————

  13珍之重之

  起初,程真并没感到羞涩。

  早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就已经受过好几轮性教育,第一反应也不过是“该来的早晚要来”。他像平时一样,把内衣泡进盆里,倒了半勺洗衣粉就开始搓。

  程真手上忙碌,脑子也没有放空,不知不觉就想到夏宇。

  他应该早就经历过这些,是不是也梦到过和谁拥抱,也品尝过这种甘甜的快感……想到这里,他就无法自抑地发慌,浑身燥热,汗水顺着脖子淌下来,痒,又不能挠,满手泡沫地心焦。

  “干这点活就累出一身汗?领子都湿透了。”

  常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程真浑身一颤,回头看到母亲的目光慢慢从惊奇变成玩味,不由恼羞成怒:

  “妈你出去!”

  常青笑着“哎呦”一声,悠然离开他的视线。

  程真臊得把早饭都端进自己的房间,一整天没跟母亲说话。

  那些情绪里,羞涩最先散去,心虚渐渐占上风。他越来越感到自己对夏宇的情感,正在从单纯的依赖,往全然陌生的方向滑去。

  他再也不敢坐夏宇的车,总是和他并排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一辆空空的自行车。再后来,他开始回避和夏宇独处,哪怕是学俄语,也要在公共场合,要么是在江堤的台阶上,要么是老街上的冷饮厅,隔着一张餐桌,用冰糕压下心中的燥热。

  他们都没什么朋友,也很少像其他同龄人那样,用打球、泡网吧来宣泄过剩的精力。所以整个暑假里,程真做了无数焦灼的梦,白天那些再平常不过接触,全都成了梦的素材。

  他潮湿的清晨醒来,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夏宇,心中充满罪疚。

  夏宇当然能看出端倪。

  程真那躲闪的目光,伸出又缩回的手,聊起相关话题时顾左右而言他……每次想起,心中都荡开微妙的柔软。

  他终于长大了。

  夏宇为他高兴的同时,也告诉自己有些事,不得不到此为止,正如他父亲的提醒。

  夏思危对他的选择异常恼火,第一年的落榜他只当是个意外,第二次高考,他万万没想到儿子会修改志愿,选择留在本地。整个暑假,夏宇没有几天是呆在家里,隔三岔五就跑出去,和程真“鬼混”。

  常青在科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就快成为科主任的候选,自己虽然临近退休,可他这样的专家,院里一定会返聘,话语权也不是现在就要让出来的,他的地位当然不能动摇。

  “夏宇,你交友要谨慎。”

  他找不到机会发作,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儿子,少和常青的孩子来往。没能去北京也好,医大里有不少自己的学生任教,多少能看住夏宇,让他有点正事。

  暑假过去,程真迈进他梦寐以求的学校。

  教学楼下的告示板上,还贴着毕业生的成绩和录取学校。每次经过,他都要瞄上几眼夏宇的名字,直到那张红纸褪色、破败,被保洁员揭掉。

  他始终想不明白,夏宇为何坚持学医,而且一学就是七年,当然,以他的性格,也没有比医生更适合他的职业。

  程真又想到自己,无论医院里的哪一科,他都是坐不住的。不光因为耐不住寂寞,他多次目睹到母亲被不理解的患者和家属指责,都忍气吞声地解释,以自己的脾气,肯定要当场发作……

  既然如此,自己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然而课业没给他太多时间分神,很快,程真也过上了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心里抱怨无聊的同时,也有点同情当年的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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