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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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亮一根火柴,道格拉斯先生在这古老城堡的秘密暗道里快速穿行着,某一刻他停下来,蹲下身,小心推开隔板。

  这里是年轻公爵的卧室,壁炉里的炉火并没有升起来,屋子里也没有点灯,甚至听不到一丝动静。

  道格拉斯先生现在站在公爵的卧室里了,明明十几分钟前,他还安安份份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想对方或许不在,或许和夫人、孩子在一起。

  但是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道格拉斯先生抢先一步跳进衣橱里,透过橱柜的百叶窗,他能看见老管家费迪南德老爷爷擎着烛台,和年轻的公爵一齐走进来。

  “您应该休息了,爵爷。”

  “我想是的,明天还有哪些安排呢?”

  “当然,明天早上福尔塞先生和夫人会来拜访您。”

  “好的,我知道了。”

  他们一边说着话,费迪南德老爷爷一边帮公爵换衣服。公爵站在穿衣镜前,恰好背对着衣橱。西装脱下去了,背肩带也解下来了,当衬衣和长裤都掉到地毯上后,他那健康、匀称、白皙的肉体整个就显露出来了。

  这可真可怕。

  道格拉斯先生想,这个可怜的男人只好闭上眼睛。好在这种骇人的景象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费迪南德老爷爷就帮他穿上了睡衣。

  “我为您明天准备了法兰绒裤子和白开司米紧身礼服。”

  “好的。”

  “早晨七点我会来叫您起床的。”

  “好的。”

  当祝晚安的声音响起时,道格拉斯先生松了一口气。公爵已经躺在床上了,床帘也已经放下来了。下一刻费迪南德老爷爷吹熄了蜡烛,并且轻轻地退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要不了多长时间,道格拉斯先生相信公爵就能很快入睡,这样他就能从这间卧室里逃出去了。

  他活动了一下几乎站麻了的腿脚,正准备推开衣橱门。

  要命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公爵又从床上跳了下来。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甚至连件外套都没有披。他点起一支蜡烛,从玻璃柜里拿了一瓶白兰地,拉开靠背椅,坐在了书桌前。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转动着酒杯,他那漂亮的手指头放在额头上,他也许在叹气……他确乎在叹气,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疲惫。

  道格拉斯先生甚至还能看到对方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烛光映照下,闪烁着微光……比任何宝石都还要来得更珍贵、更耀眼。

  “噢,雅各。”

  当道格拉斯先生听到这一声叫唤时,他浑身的血液差点凝固了!他被发现了吗?上帝保佑!不,不,不,看来情形并没有那么糟,这位年轻的公爵不过是在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罢了。

  “雅各,你不能为我再多留几天吗?”

  他用手指蘸着酒在桌面上写着字母,说不定他写的是“”?跑开那些自作多情的想法吧,实际上,他也许只是胡乱涂鸦别的什么东西,唉,谁知道呢!这些字母很快又被抹去了。

  “唉,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

  道格拉斯先生听见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突然响起,公爵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他瞬间吹熄蜡烛,从房间的这头跳到那头的床上,关紧床帘,像只敏捷的猫似的。

  接着费迪南德老爷爷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间里了,他观察了一会床帘后的情形,轻声问:

  “您还没睡吗,爵爷?”

  “事实上,我还没睡着。”

  “我想了想,觉得明天您穿您新订的那件灰格子呢大衣比较好,爵爷。”

  “我看都成。”

  “不,那可不成,我刚发现您那件白开司米大衣的袖口给刮出了一根线头,这可不能穿出去,太不成体统了,爵爷。”

  “那么好吧,我就穿灰格子呢的。”

  “另外,您要记得福尔塞先生是您曾祖母的姐姐的曾孙女婿,同时也是您姐夫的弟媳的侄子,可千万别弄错了。”

  “……”

  “我记得您那件灰格子呢大衣应该挂在衣橱里。”

  当衣橱的门被打开时,一束烛光照了进来,道格拉斯先生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他已经退到衣橱的最里层,背紧紧贴着木板。老管家费迪南德老爷爷的手指在衣服和衣服间拨弄着,有好几次差点就伸到道格拉斯先生的脸上!

  “噢!”

  公爵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我觉得,我穿那件宽领的蓝色礼服也挺不错,事实上我很喜欢它。”

  “我看也成,它在这里,那么我先拿去给您熨烫一下。”

  这件衣服挂在显眼的位置,费迪南德老爷爷很快将它拿了出来,重新关上衣橱。

  “好的,唉,你也该去休息了,你让马丁来照顾我就好了。”

  “那可不成,我看让马丁做您的贴身男佣真是个错误。”

  “那么我现在想休息了。”

  “好的,天哪,您房间壁炉竟然都没有生火!”

  “不,不用了,我特地吩咐不生壁炉的,我一点都不冷。”

  对话结束了。道格拉斯先生听得见老管家爷爷离去的声音,四周陷入了一片静谧。

  这种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道格拉斯先生相信自己能安全地离开这个房间。他从衣橱里跳出来,拉开床帘,对方已经睡熟了,于是他轻轻吻了一下对方那光洁而宽阔的额头,并且在心里默念着。

  --晚安,亲爱的。

  “噢,上帝!”

  公爵睁开眼睛,伸出双臂抓住对方,这样可怜的道格拉斯先生想跑都跑不到了。更要命的是,他用自己的嘴唇吻了一下对方,留下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并且附在对方耳边轻声说。

  “我不是在做梦吗,雅各?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呢。”

  他将头埋在道格拉斯先生的怀里,低声说:

  “如果这是做梦的话,上帝,我真希望我不要醒。”

  这下子可糟透了。

  事情终于朝向无可挽回的方向急遽地前进着。

  道格拉斯先生没有办法用力将对方推开,那样会弄出声响。毕竟伊莲娜夫人和小爱德华的卧室紧挨着这间卧室,一扇半掩的门将它们相连,而老管家费迪南德爷爷和贴身男佣马丁则住在墙壁的另一端。现在他除了吻住对方的嘴唇,和紧紧按住对方那不安分的身体,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突然在想,真奇怪,那枚老旧的钥匙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橱柜里?它只可能属于一个人,在一个人手里,也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年轻的公爵手里。还有那不生火的壁炉、

  喃喃自语、打开衣橱时的尖叫,一切都显而易见。

  但是明白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从回忆的梦境里醒过来,道格拉斯先生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德沃特公爵高挺的鼻子。对方正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更要命的是,嘴唇也贴在一块儿。

  “噢,上帝!”

  他吓得差一点大叫起来,下一刻小公爵就被他从床上推下去了。他不得不伸手再把对方拉起来。

  “上帝!您怎么会在我床上!”

  “我一直都在这里呀。”

  “圣母在上!我有没有对您做什么?”

  “你抱了我,雅各。”

  “噢!”

  “我只感觉到你抱住我,后面你就睡着了。”

  “好吧,好吧,等一下,”道格拉斯先生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环顾着四周陌生的陈设,“可是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这是怎么啦?”小公爵狐疑地看着他,“现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很严重,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我们被伊莲娜赶出来了!而且,如果我们不能把小爱德华找回来的话,她建议我们去跳塞纳河,她绝不介意花十五个法郎请船夫将我们的尸体打捞上来。”

  ……呃,事情好像确实是这样。

  被狂怒的夫人扫地出门之后,由于在那种供出租的别墅区里,是既找不到旅店也找不到马车的,他们只好沿着大路一直走,差不多走了五英里才走到城镇里面。那时候夜都已经很深了,面对两个深夜投宿又是外国人的客人,旅店老板毫不留情地漫天要价。

  “你觉得很渴,就在柜台花五个苏买了一杯苦艾酒喝,然后你突然就睡下去了,”小公爵托着腮看着他,“我可担心得一夜都没睡,雅各。”

  “那可真抱歉,公爵先生。”

  “不,没什么,我倒觉得很有趣儿,极其有趣,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喝醉了呢,”小公爵狡黠地转了转他那双蓝眼睛,“别谈这个啦,雅各,咱们现在得关注眼下的问题。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告诉我你想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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