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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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奈帆回到家时发现已经有人早他一步回来了,在警局上班的姐姐平日总是晚归,所以看到亮着灯的客厅时,伊奈帆也有点吃惊,让他更吃惊的是堆满了客厅茶几和沙发的宗卷和文件,姐姐界冢雪趴着,脸贴在茶几的玻璃桌面上,一副脱力的模样。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奈君……”界冢雪有气无力地说,然后瞪圆了眼睛,“哎呀,那是玫瑰花吗?你竟然收到花了!”她都还没收过花呢,居然被弟弟领先了!

  “别人送的。”伊奈帆说,虽然那个“别人”绝对不会认同他的说法。

  伊奈帆把超市的购物袋随手一放,先拿了个花瓶把蓝玫瑰养了起来,然后动作熟练地穿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饭。伊奈帆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从厨房飘来了食物的香气。

  “嗯嗯,奈君好体贴呢!我已经饿得没办法思考了,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工作!”界冢雪蹦起来,蹬蹬蹬跑进厨房。

  “不对,吃饱之后为了消化血液会集中供给消化系统,减少对脑部的供氧,所以人在吃饱后会犯困,并不利于思考。”伊奈帆说着敏捷地打掉姐姐企图从锅里拈牛肉的手,然后递给她筷子,“很烫的。”

  “唔哇嗯!”界冢雪才不管他说什么,她幸福地嚼着牛肉,口齿不清地道谢。

  “会把工作带回家真少见。”

  “因为是不方便在警局里看的资料,局长花了不少手段才从档案室调出来的,我和鞠户一人拿一部分回家看,在局里看会被发现的。”界冢雪把牛肉吞下后说,“奈君,斯雷因?扎兹巴鲁姆?特洛耶特这个名字你听过么?”

  伊奈帆转过身看着姐姐,界冢雪支着下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要向死者的同校学生取证吗,界冢警官?”

  “对啊,所以奈君不要对姐姐有所隐瞒哦。”界冢雪笑眯眯地说,然而片刻之后,她敛去开玩笑的表情,“我们向神学院提出过调查请求,不过被回绝了,非常干脆,连局长出面再三要求,也只允许我们对死者同寝室的学生录取口供,但是那个少年很不好对付,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肯透露,明明是临时被传讯,却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

  “嗯,他很难对付的。”伊奈帆说,把做好的晚饭端上桌。

  界冢雪目瞪口呆:“难得听到奈君对谁评价这么高呢!那就麻烦了,听你这么说要从他那里突破并不容易呢。”

  伊奈帆无奈地说:“这是工作的事情吧,你跟死者同校的学生说这么多可以吗?”

  “没所谓啦,这不是正式的调查。”界冢雪苦笑道,“上面更大的压力要求立刻以自杀结案,局长也没办法,但她同意让我和鞠户私下调查,如果发现他杀嫌疑,她就能提出重新调查。而且局长也很认同你的能力哦,奈君。”

  界冢雪口中的局长全名达尔扎娜?马克芭蕾吉,作为一名女性她曾经担任海军大校,现任警察局局长,以出色的能力和雷厉风行的态度闻名。

  “过奖了,不过提供过一些建议而已。”伊奈帆不甚在意,“这个案子很重要吗?瑟拉姆小姐今天也找过我。”

  晚饭准备好了,姐弟坐在一起边吃边谈论。

  “如果瑟拉姆小姐能提供我们一些帮助就好了,但我感觉她也不会知道太多,他们不配合调查只会让我觉得更可疑,绝对在隐瞒什么。”界冢雪以与她狼吞虎咽的进食模样相反的姿态,慢条斯理地分析,“你记得耶贺赖医生吗?他是鞠户的朋友,在法医科那边做事,是他替那个死去的孩子尸检的,他说他到解剖房时尸体明显被清洁过,他调查了内部资料,在过去一年内曾经有多起学生受伤害被送往医院检查的事件,不过事后所有记录都从档案上消失了,但我想……那个神学院里面有孩子被强暴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

  界冢雪真的很难过,那个少年还那么年轻,却遭受了非常可怕的折磨,她看着尸检报告的时候,根本不能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人能下这种狠手,这让她既愤怒,又悲伤。

  “那些人太可恶了……不对,那是禽兽!”她拿着筷子的手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

  “麻烦转告达尔扎娜局长,我会帮忙的。对了,雪姐,如果我要在学校寄宿的话,晚饭你自己能解决吗?”

  “呃?”界冢雪猛然抬头,却看到弟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瓶盛放的蓝玫瑰。

  布雷尔死后第三天,凌晨三点十五分,斯雷因准时从噩梦中惊醒,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为噩梦的场景也是这个房间,支离破碎的布雷尔躺在他旁边,血把床褥都浸红,天使般的少年如同魔鬼,在他耳边吐露带毒的话语。

  ——为什么不救我,斯雷因学长?

  ——为什么从来没留意到我的痛苦,斯雷因学长?

  ——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是禽兽和丑陋的怪物。

  每次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也不敢睡。房间里的另一张床空荡荡的,月光落在上面,像解剖台一样冰冷,只有尸体会睡在上面。斯雷因掀开被子从自己床上下来,他的睡衣被冷汗打得湿透,布料紧贴着身体的曲线,背上的蝴蝶骨纤毫毕现。

  斯雷因躺到那张冰冷的床上,让月光照着他苍白的脸,斯雷因想,其实他也是个死人,那个死去的他叫作斯雷因?特洛耶特。

  十字架被他扔在床头柜上,其实他从来不信神,入读神学院只是遵从养父扎兹巴鲁姆的意思。其实很羡慕界冢伊奈帆,因为他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面无表情的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我行我素得厉害,比起那中热情奔放的自由,伊奈帆更趋近于随心所愿的极致优雅。

  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留意他吧。

  想到那个人身体就有点发热,可能是天气有些反常吧,因为暴风雨快要来临了。

  月色下通透的翠色眼眸骤然深沉,大海酝酿最恐怖的灾难时总是风平浪静,翻滚的巨浪统统埋藏在宁静的水面下。

  周日的清晨,神学院居然没多少赖床的人,食堂里依旧坐满来吃早餐学生,议论着公告栏上的一则通知:出于希望普通生和神学院学生能够友好交流的目的,学院近日将有重大举措,敬请留意。上面印有鲜红公章,署名:艾瑟依拉姆?瓦瑟?艾莉欧斯亚。

  “艾瑟依拉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学生问。

  “谁想要和那帮劣等种族来往啊!”学生b怒道。

  “斯雷因大人,你觉得呢?”哈库莱特问。他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斯雷因旁边的位置,今天的斯雷因大人也完美得无可挑剔,他低头啜饮红茶的模样是神学院早餐美景的.1,大家往往会为了抢占最佳席位而拼命早起。

  “艾瑟依拉姆小姐是很有主见的女性,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她。”斯雷因淡然地说,他将杯子轻轻放回茶碟里,高级骨瓷碰撞的声音脆若银铃,他抬头环视全场,淡淡笑道:“今天大主教会来主持弥撒,大家尽早准备吧。”

  保罗?文德森大主教,由梵蒂冈直接任命的高级神职人员,是个五十多岁的正派男人,学识杰出,德行与才干兼备,很受与梵蒂冈方面重视,管理着几大教区,极有希望被擢升为下任枢机主教,地位非凡,他也是瓦瑟家族的好友,经常受邀出席学院的重要活动。

  每周日举行弥撒的大教堂是学院里最壮丽的建筑,它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古老文物,历史悠久,主殿两侧由上百根带有精美雕刻的支柱为支撑,高耸的大穹顶采用格状天花装饰,每一格都进行了精美繁复的雕刻,两旁的高窗依旧沿用早期的的彩绘玻璃拼画,描绘着《圣经》中神散播神迹的故事。

  “让我们祝福逝去的灵魂。”大主教的讲道最后以这一句话结束,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指哪件事。

  神学院的学生此刻齐聚于此,院长扎兹巴鲁姆,库鲁特欧主教,托尔兰也来了。阳光透过大教堂正门上的大型玫瑰彩窗和两旁的彩玻璃落入这座富丽的大殿,仿佛落了满地璀璨的宝石。

  斯雷因被选为弥撒后分发圣餐的执事,他穿着洁白的礼袍站在祭坛上,披了一身彩光,端庄而圣洁,那些从他手上接过无酵饼的人激动得浑身发抖。托尔兰臭着脸来到面前时,斯雷因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问:“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托尔兰猛地抬头,精准地捕捉到那双碧色眼瞳中狡猾的目光,少年在他耳侧以嘲弄的口吻低语:“你找不到的。”

  “你……!”托尔兰咬牙切齿瞪着斯雷因,他想说些什么,但下一个领圣餐的人已经接上,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频频回头,但斯雷因没有再看他一眼。

  弥撒结束后,斯雷因在偏殿换下礼袍,交到哈库莱特手上。主殿外传来托尔兰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他正在四处寻找斯雷因,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最后一无所获地离去。

  看到几个学生因为走得慢被托尔兰一把推开,哈库莱特担忧地问:“斯雷因大人,托尔兰舍监十分愤怒,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不如今晚还是让我在你房间……”

  “不需要。”斯雷因果断道,“人越是愤怒便越容易失去判断力,对我更有利。”

  “可是……”哈库莱特还想说什么,但斯雷因已经大步离开,他的背影如此纤瘦,却有着剑士的肃杀。

  刚才还晴好的天空如今堆积着重重黑云,暗雷滚滚,暴雨将至。

  大雨在夜里如期而至,雨滴和狂风敲打着玻璃,连窗框也微微震动,这场雨来得狂暴,但是也一扫连日来的闷热,倒是很适合睡觉。托尔兰蹑手蹑脚来到斯雷因房间前,凌晨三点,正是所有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他以备用钥匙打开门潜进去,作为宿舍的管理员,这实在再简单不过。托尔兰小心地翻着房间里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斯雷因今天敢跟他示威,肯定是藏起了什么东西,不过小鬼就是小鬼,以为领先了一步就等不及的耀武扬威,是在小看他吗……

  “找到什么了吗?”斯雷因的声音在他背后问,托尔兰大吃一惊,转头一看,斯雷因抱着手臂倚着墙壁,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了,托尔兰额上滑下一滴冷汗。

  斯雷因的语气就好像问一个受邀而来的客人要不要喝点什么,显然对托尔兰的到来并不意外,室内没有开灯,跳跃的闪电为他白皙的脸笼上一层森冷的寒光。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入室行窃’吧?监守自盗可不好,这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托尔兰舍监。”

  托尔兰知道自己上当了,他完全落入了斯雷因的圈套,早上的挑衅是个诱饵,他就是想让他来自投罗网。

  “可恶!”托尔兰啐骂一声,他向来心高气傲,此时却不禁在斯雷因的目光中不断倒退。他撞到了身后的书桌,上面堆着的书本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什么《植物百科大全》《提纯试验》《毒物历史》……

  趁着斯雷因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托尔兰夺门而出,但在握着门把的时候,他觉得手指被刺了一下。

  “痛吗?”斯雷因淡淡地问,“很快你就觉得心悸、恶心、呼吸困难。”

  托尔兰一阵头晕目眩,但还是咬着牙推开了门,他心里只想着要赶快逃跑,但他扶着墙在走廊上挪了几步,却还是慢慢滑倒,他意识清醒,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

  “门把藏了一根针,针上涂了从乌头根提取的毒液。”斯雷因缓慢地说着,他走近面容扭曲的托尔兰,“我这里有催吐剂,及时服下你还能保住一命。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刚才的事已经全部拍下来了,我们来一场公平的交易吧,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布雷尔的死和谁有关?你们在保护谁?”

  托尔兰挑的时间确实绝佳,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外面风雨大作,掩盖了托尔兰痛苦的呻吟,他觉得眼前的斯雷因十分陌生,在他心中斯雷因只是个出身低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他从没想过会在斯雷因脸上看到如此冷酷的表情。

  “是……是……”托尔兰犹豫着,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却始终不敢说出来,说了他也没有好下场,还不如从这里逃跑,乌头碱的毒性是立刻发作,但并不立刻致死,想必斯雷因是留给了他自白的时间,但也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托尔兰拼着一口气站起,跌跌撞撞往前跑,斯雷因没想到他会垂死挣扎到这个地步,连忙跟上去。毒素麻痹了托尔兰的神经,他丧失了方向感和距离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楼梯边缘,他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华丽优雅的旋转楼梯,现在成为了通往死亡的恐怖楼梯。

  斯雷因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在阶梯上一路翻滚,雷鸣声掩盖了所有声音,托尔兰的身体终于停下时,脖子歪向一边,颈骨已经折断。斯雷因不再看那尸体一眼,掉头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的瞬间,他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把脸埋在双膝间。

  他把生父留给他的护身符从衣服下拿出来,紧紧握住,斯雷因希望这可以帮助他减缓身体的剧烈颤抖,到了早上他要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用这个来时刻警醒自己不可以再成为软弱的人。

  第三/四章

  徒有圣贤之名。

  “哟,界冢弟,好久不见。”男人大咧咧地从警察局里跑出来,凑过来对伊奈帆勾肩搭背。他下巴上是稀拉拉的须根,外表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如果不是胸口挂着警察证,大概会被以为是不务正业的废柴大叔。

  “鞠户先生,你好。”伊奈帆礼貌地说。

  “来给姐姐送文件,真是好孩子啊!麻烦你了啊,我带你进去!”鞠户孝一郎大声地说着,勾着伊奈帆的肩膀往警局里走,同时压低声音说,“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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