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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长一段时间,宿遗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不知多久以后,逢诵揽着他,为他擦去额间的汗水,喑哑的声线才响起:“放心,我不会拿性命去冒险。”

  孤寂之苦,你受了太久。

  宿遗累极了,听了这句话也放了心,躺在榻上睡去,逢诵简单为宿遗清理一番,推门离开这里。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宿遗一向睡意不深,尽管被折腾了大半夜,第二日卯时末也醒了过来。周身的清爽明确的告诉他昨晚有人帮他清理过,屋内没有看到逢诵,也不去想他去了哪里。

  洗漱完后宿遗也不寻逢诵,自己待在屋里看史书。逢诵回来时,手里带着几束开的素净的梨花,映着窗前照过来的光,花瓣似雪,不争妍却自吐其艳,可在桌前静坐观书的白衣面前,那抹纯洁也失了颜色。

  逢诵将梨花放在桌上,走到宿遗身侧,见他看的仔细,目光也随着落到了书上。

  身旁的目光明明落在书上,宿遗却觉得落在他心间,灼热滚烫,被干扰看不下去,索性扔下书拿起梨花,放到鼻翼间轻嗅,似问非问道:“盈泽墟的梨花?”

  “嗯。”

  盈泽墟梨花盛开,又到了一年制梨花酿的时节,只是今年的梨花酿,少了一人喝。

  宿遗有所感,逢诵将手搁在宿遗肩上,作无声的安慰。只是片刻,宿遗整理好心情,将手里的梨花递向逢诵,笑道:“宿遗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这梨花酿,还请逢诵仙君代劳。”

  逢诵接过,冷硬的眉眼中带了柔和。半日里,宿遗都在一旁看着,蓝衣玉冠赏心悦目,梨花淡酒芳香四溢。

  午后,逢诵拿起宿遗常看的那本史书,宿遗瞧见了道:“不知为何,这书,总有些熟悉。”

  逢诵就着这本书看了一会,想起一件事,对宿遗道:“凡界近日飞升一位上仙,名为芳顾,他身上有风神印。”

  说到风神印,宿遗想起了一个人,略显诧异的道:“这么说,他们,倒比咱们命数差些。”宿遗又想逢诵从不轻易提起一个人,于是问:“这芳顾如今在天罚宫?”

  逢诵点头。天界多年未添新仙,这芳顾能登仙必不是一般人,戚离一心照拂逢诵,人必定给了他,只是太子宫已经有长息与言和,这芳顾定是被安放在天罚宫。

  “这天罚宫可是个天坑,这位新仙官怕是要累坏了。”宿遗想起当年逢诵初在天罚宫的情形,不禁替芳顾担忧。

  逢诵却在一旁毫无异样的道:“排了言和与长息帮他,你就不用担心了。”

  宿遗哑然失笑,连忙道:“我不担心,有人帮你分担,是好事。”说罢就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贪婪的问着逢诵身上的味道,就是这股淡淡的味道,从前让他着迷,如今让他疯狂。

  梨花酿制好,极苦之境没有储藏的地方,宿遗在屋外挖了个坑,逢诵抿了抿唇,将梨花酿放在里头,盖了土。这是凡间藏酒的法子。

  逢诵没在这里过夜,趁着昏黄的光晕回了天宫。

  夜间,逢诵到天罚宫时,芳顾已经趴在那堆法则里睡着,逢诵没叫醒他,只是到卷宗阁厚厚的一叠里,拿了一本神罚篇放在上面,没做停留,回了太子宫。

  虽然忘记谁记得谁都是命中有,逢诵不会干涉,但今日宿遗念及芳顾,他能做的,现在已经做了,能不能发现,能不能想起,都看个人了。

  太子宫内,长息与言和还没有歇下,正坐在房里,神情有些焦虑,见蓝色身影出现,立马迎了出去。

  “逢诵殿下。”长息拦住了逢诵。言和跟在身后行礼。

  夜色已深,两人衣裳整齐,像是专门等他。逢诵问:“何事?”

  “殿下,天界的仙侍在传,神官们打算奏请天帝立后。”长息禀报道。

  在天界,仙官是各宫管事,神官却是各司主位。

  逢诵听得眉头微皱,敛了眸,长息看不见他的神情。言和见状出言道:“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便是真的奏到云霄殿,陛下也不会同意,殿下...”

  “无妨。”言和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逢诵打断:“我心不在这太子位上。”只有宿遗,我半步不能让。

  逢诵遣退二人去休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一心想着天条的事。

  这件捕风捉影的事情在月后提上了云霄殿。

  礼司神官上殿奏请:“陛下,万世天祚,阴阳调和,天后宫不可长久无主啊。”

  戚离扫了一眼底下的神官,威严的道:“太子已立,天界传承不会延误,众仙家是不是近日太闲了?”

  “起奏陛下,今非昔比呐,因前帝灼华乱世,妖界冥界天界都深受影响,免不得需要安抚,若无天后母仪六界,我等怕是,难以摆平。”仪司神官哭着一张脸诉求道。

  戚离丝毫不为所动:“你等职责所在却要推脱他人,渎职之罪本帝尚未追究,还在这义正言辞说难以摆平?莫不是神官做的太久,将为神司职的能力做没了?”

  戚离言出,神官们这才真切的意识到,这位天帝与前头那位确实不一样,从前的灼华还会顾及天界的和气同他们周旋,可这位,看着温和办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陛下,非是臣等无聊多事,实则逢诵太子为陛下仙骨化身,上回任太子位受八十一道天雷便身受损伤,将来继位天帝,所受一百八十道天雷不说,其威力更是与这太子位的不可同日而语,若有个闪失,天宫岂不是后继无人?若陛下不愿立天后,还请早日定夺太子婚事,以备不测。”

  戚离眼神晦暗不明,那双温和的桃花眼闭了又睁,凌厉直逼底下那群神官:“本帝登位不过数百年,尔等倒想到逢诵继位天帝这么久远了,这是诅咒本帝行将就木,还是诛太子的心!”

  最后这句话说出,云霄殿几乎是跪了一片。“陛下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昔日月神谣歌被狐妖暗害,失了仙身,本帝允诺于月神,逢诵因此才为火凤仙骨化身,上次你们质疑逢诵出处难当太子,哼,殊不知本帝若为他正身,整个天界,怕也无人比得他尊贵。”戚离冷言道。这群没事找事的神官,本事没见长,眼神倒是差了不少。

  跪在殿中的神官们倒吸一口凉气,为首的几个颤颤巍巍:“逢诵殿下是...是月神后人?”

  月神何许人也?她是白泽天尊之女;白泽天尊何许人也?上古神兽白泽一族啊,鸿蒙初开神魔大战,白泽功勋面前,天帝天后都得靠边。

  下面几个恐慌的问,戚离却是没必要答,这些个神,无需他留任何面子。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云流仙官从戚离身旁站了出来,双目没去瞧底下为首在云霄殿上企图拿乔天帝和太子的神官,而是对着老君等人揖了一礼,禀道:“诸位有所不知,昔日昆仑山封山并非白泽或是月神本意,实乃当时月神为狐后佩灵所害,入了轮回镜,天帝陛下得知时,从冥界亲自带回的太子殿下,而那狐后,亦是在昔时天后分娩时做了手脚的罪孽之人,前任太子宿遗殿下便是知道了这两件事的真相,才下届去为白泽一族和天后报仇。”

  老君摸着胡子点点头,底下的神仙听到宿遗的名字也不再是哗然一片议论斐然。

  戚离扬手搂袖,忽然噙着一抹温和的笑道:“在其位谋其职,既然你们神官做腻了,就去尝尝从零开始的滋味吧。”随后一个眼神扫向云流,云流会意,命天兵将他们拖下去。

  戚离与灼华的行事手腕是不同的,灼华手下,神官犯错都是打到凡间去历练,能不能回来全看天帝能不能想起你,或者以刑罚小惩大诫;戚离则是不打不训,直接贬官,所谓从零开始,当然是从天兵做起,做了高高在上的神官数万年,眨眼间沦为天兵,这惩罚可比刑罚和打入凡间更难以接受。

  且这里面,逢诵插了一手,将他们贬到了朱雀一族若何将军麾下。

  昔日若何将军的威名震慑六界,当年公然因天后妃临质问天帝一事也不是没有这威名撑腰的,灼华也是看到了若何的才华和能力,觉得就此折了实在可惜,遮掩了一部分事情让妃临将他困在昆仑山下的泠月湖。

  立天后与定太子妃的呼声并没有因为两个神官被贬而终止,久而久之反倒自成两派,一派主张立天后,云霄殿安稳,天后宫也需要人坐镇,不然神女少了典范,怕是要出乱子,再者逢诵殿下虽是白泽谣歌之后,却并无白泽之身,加之白泽一族自远古便不染天宫帝权,如今这般,委实不妥;另一派主张定太子妃,白泽谣歌之后遭遇堪苦,幸得戚离陛下搭救奉上天界,白泽于天界有丰功伟绩,后嗣承袭帝位也无可厚非,只是为防不测,早日立下太子妃,诞下天孙,为正道也。

  两派相争,天帝与太子都不松口,任由他们闹,一个在云霄殿端看从前宿遗送的那本《空山鸟语》,一个则把时间分成三份,一时在孤芳自赏批阅文书,一时在天罚宫做法则批注,其余时候,都在极苦之境陪宿遗。

  逢诵总是踏月而来,第二日黄昏方归。可近日,宿遗总在那张始终冷静淡漠的面容上看到了疲惫,尽管逢诵尽力遮掩,他还是发现了。

  一番云雨过后,宿遗用上他攒了许久的精力勉强问:“逢诵,你最近在忙什么,这么累。”

  逢诵将宿遗揽在怀中,厚实的掌心在他背后游移,抚慰他情潮极致后的虚无和余韵,喉结动了动,哑声道:“不累,还能继续。”

  “...”宿遗闭口不言。

  逢诵还是变了。从前那个沉闷冷漠的少年变得会说话会御下,会拿捏人,那个看着他出手相助都会于心不安的逢诵仙君,到底是不在了。

  从前看着男子交好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干净少年,如今心里已经装了别的东西。

  只是,为何他连隐瞒也学会了。

  宿遗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被逢诵看见,立马慌了心神。

  逢诵的变化宿遗看在眼里,闭目的瞬间隐下那抹沉痛,心想这人还是不愿意说。

  “明早你走吧,半月之内不必再来,不管最近天界何事让你烦心,天宫到极苦之境,法力消耗颇大,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逢诵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低头在宿遗额间落上一问,喉结滚动,道了声:“好。”

  宿遗闭目不言,在心中轻哼一声,惆怅间竟十分渴望折欲到来,尽管他来,从来没带好消息。

  宿遗袖中的手紧握,心想坏消息总比没消息好,在这与世隔绝的极苦之境,又没有法力,天界一切都无法知晓。

  第25章第二十五章

  宿遗要逢诵早间走,逢诵便趁着宿遗未醒走了。后来的几天,逢诵真的没有来,宿遗没再等他,只是经常心绪不宁。

  最近极苦之境的天象十分不好,经常寒风呼啸,乌云压顶,宿遗细心的照料院中已经长成的梨花树,生怕有个差池。

  宿遗希望的折欲,在第八日,来了极苦之境。从前三百年未见,折欲在狐王宫过得不好,再见时也是满面红光眉眼带笑,但最近不过几百年,如眨眼的时光,折欲消瘦许多,眉眼一动便是惑人的暖笑早就不见踪影,眼底是越来越深的绝望。

  折欲看着宿遗的眼神,再不是眷恋,而是挣扎,是恨意。

  宿遗忽略折欲那翻涌情绪的眼神,关心道:“折心,不好了?”

  宿遗的关心更加刺激了折欲,面色不善的讥讽道:“这都是谁做的好事,如今倒来假惺惺了,嘁,现在的你,居然也变得这么虚伪。”

  宿遗对这些讥讽丝毫不在意,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新的茶杯,给折欲倒了杯茶,没递过去,就放在桌上。

  “大哥今日来,看望我?”宿遗抿了一口茶,问道。

  “呵,看你?宿遗啊宿遗,你总是这么漫不经心,别人对你是好心还是恶意,你都疏离的干净,怎么偏偏,就看上了那个逢诵!”折欲眼中闪过寒意:“昔日做太子时,你睥睨六界,一心将他往高处捧,如今,却学着凡人自辱做了逢诵身下的脔宠。”

  宿遗微微一笑,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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