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他想起了第一次给这位不速之客喂食高级狗粮时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虽然索拉最后坚持把野狗的待遇提高到了牛排,可那也并不代表牛排是……熟的。
还有,陪同未婚妻一起去宠物医院打针时,野狗呜咽的样子。
好像还在他的面前提到过去势一类的话吧……有吗?肯尼斯教授怀疑的想。虽说对养宠物来讲是非常方便的事情,但是如今联想到忠诚的青年那感觉还真是说不上来的别扭。
一面抚额一面从教室走出的年轻的药学教授已经习惯性的等待着犬类的迎接,可是今天似乎出现了意外。
皱着眉头在犬科动物常常趴着的草坪扫视一圈,确定没有那只笨狗的影子后,教授打算转身自己回家。
然后他撞上了墙。
不,并非真正理论意义上的墙,肯尼斯对于这个还是有一些认知的。早晨的慌乱戏码的主角之一站在他的眼前,明明没有比自己高出多少,却以气势压迫着教授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混、混账……!谁允许你以这幅姿态出现的!”
而且那个没有品位的衣服又是什么……!!!
出现在眼前的青年,穿着宽大的白色文化衫和牛仔裤,额前的长毛欢快的跃动着。
“啊,我主,这是征服王好心借给我的……”青年以温厚的口气回答,“以方便我护送您回家。”
征服王,rr。
教授蹙紧眉头,眯缝起眼睛,打量着四周。
非常显眼,大约是因为之前在寻找野狗而未曾注意到。混迹在人群中的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和他身边瘦小的黑发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肯尼斯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手一提就可以把他课堂上的绝妙玩具拎起来。
但是野狗这边,有车接车送需要什么护送?根本就是借口吧。
“r,”难得认真的称呼了索拉赋予的名字,教授觉得自己似乎看到对方额前呆毛随着他的音节脱口而摇摆,“以后没有必要的话,不要变成人。”
于是刚刚还咧着嘴凑出了一副坏人一般笑脸的骑士,又换上了伤心的表情。
“这样的形态给您带来了困扰吗?”
其实是没有的。甚至,相比于那个巨型的红发男人,自家的野狗看上去不仅更易于融入现代,穿着同样的廉价衣服也显得更加帅气。特别是眼角那颗在犬形时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泪痣,在人形的青年脸上更增添了魔性的美感。
……等等,不是那个问题。
“索拉并不知道你的事情。”肯尼斯教授干脆利落的转身,知道身后的青年会亦步亦趋的跟上来,“没有必要把她卷进这些奇怪的事里来。”
认为自己的解释逻辑清晰合理的一级讲师,并不知道他的话在神话时代的骑士脑中沟通了与自己的想法完全不一样的回路。
啊啊,问题在于索拉大人吗。
那就——非常好解决了。
期待着自己可以以人形长伴主君身侧的那一天的到来,迪卢木多?奥迪纳,拥有光辉的美貌之称的男人,一边为心中那个日后被心上人无数次提起痛斥的、根本因为其简单层级甚至都不能够被称为计谋的计谋喝彩着,一边快乐的跟了上去。
第8章
索拉与迪卢木多的相遇非常美好。
那是在肯尼斯教授家的院子里,经过长达一个月的跟踪潜伏,以犬形生活在现代的前任r摸清楚了如何潜入肯尼斯的家。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中的教授的警惕性之低超乎r的想象,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另一种可能就是他的职阶变成了。
糟糕的冷笑话。
总之,它站在那里,头顶青天,注视着仰慕与爱恋、急切与渴求、填补他心中所有苍白空虚、使一切开始亦使一切结束伫立于轮回的彼端之人的住所——
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饥饿。
不知道圣杯的魔力究竟在这个世界中怎样运行,英灵没有办法让自己灵体化,也发现了魔力组成的武装并不能出现,而且本来不需要睡眠和饮食的年轻骑士感受到了久违的困倦和胃的生理性蠕动。那是活着的感觉。
但是并没有更多时间让他抒发凯尔特神话的文艺情怀或者思考关于圣杯的理论机制问题,在他如此需要补充食物的时刻,一个石榴向他走来了。
是的,石榴。
正直的枪兵可以发誓,那是石榴——带着它的全部使命与荣耀,为了拯救饥肠辘辘的骑士而来。
可以轻易的明白当他发现那并非石榴而是敬爱的索拉大人时,他的心情有多么失望,不是吗?
于是索拉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只模样帅气的大型犬,然后作为回报,迪卢木多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肯尼斯大人的靠近权,以及牛排。
尽管是生的。好吧这对一个生活在神话时代的人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之后的生活对于即使身为英灵也总是面对苦痛经历的青年来说如同天堂。他可以无限制的接近他的主人,并且欣喜的发现事实上肯尼斯教授责骂他的话千篇一律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肯尼斯甚至允许(?)他在自己沐浴与睡眠时靠近,这让在作为英灵时期从来没有得到过信任的r差一点就振臂高呼万岁。
……到底是不是在为“信任”二字高呼万岁啊,r先生?
但是,相对于枪兵的得意,索拉?娜泽莱?索菲亚利则面对着一系列令人伤感的状况。且不说当她发现未婚夫对大型犬的嫌弃与大型犬对未婚夫的热情、她对大型犬的付出与大型犬对她的疏离形成的巨大的对比时内心遭受的打击,从甫一见面就让她心生好感的犬类的种种奇特行为也足以让她的精神世界面临崩溃。
比如,在某天清晨推开未婚夫房间的门,然后看到她优秀的、健气的、总是以一副优雅恭敬的姿态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大型犬,用痴汉一般的姿势,试图爬上她未婚夫的床。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索拉也清楚的明白,这件事的责任绝对不在她的未婚夫身上。
瞧他那惊恐可悲的弱小神情。索拉轻蔑的想着。如果她知道了事实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而且野狗的行为事实上是试图留在床上而非爬上床,也许她的世界观都会被颠倒。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可能——让这位漂亮的女士就此推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这就是当她又一次在晨光中推开未婚夫的门,期待着趴伏在地上的大型犬随她在清晨的道路上漫步时,惊恐的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尔德的房间里,并且颇具占有意味地将他揽在怀里呼呼大睡,却没有又一次尖叫起来的原因。
初曦映照在两个沉睡(?)的男人身上,她的未婚夫的金发似乎因此而更加耀眼。但更多的问题则出现在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男人身上。健壮的手臂紧紧将她的未婚夫禁锢在胸怀之中,也许是因为梦中(?)出现了令之欣喜的场景而嘴角微微上挑,魔性的面孔贴在肯尼斯的后颈上无意识(?)的摩挲着,额前的一缕长发顺服的沿着面庞滑下,与眼角的那颗泪痣相映成辉。
如此令人激动的场景。
如此光辉的美貌。
看起来好像非常的眼熟。
在最初的震惊后开始感觉到微妙的不对劲,索拉眨了眨眼睛,开始仔细打量凭空出现在未婚夫房间的青年。
精壮的肌肉,额前的长发,眼角的泪痣。这种描述不管如何去听,都非常的,非常的耳熟。
在搜索完房间不得不承认她捡回的大型犬科动物的确不存在在这个空间后,索拉的喉头蠕动着,哽咽着,终于又一次发出了惊人尖叫。
而这就是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尔德,年轻的药学一级讲师,永远骄傲高贵的世家子弟醒来的时刻。
也是他希望眼前一切都是梦境、祈祷自己其实并没有醒来的时刻。
唯一感到满足的人正在他的身后,在内心深处为自己的智慧感到由衷的自豪。
索拉大人不知道=不能变身,那么,被索拉大人知道=可以变身——是这样的没错吧。
迪卢木多?奥迪纳,有着光辉的美貌之称的青年,在被他的主人勒令禁止变身的瞬间,就是这样想的。
第9章
人类在受到巨大刺激的时候,往往会产生微妙的应激反应。其中最基本的三种是抵抗,逃避,以及接受。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尔德教授,在经历过人生前二十多年的一帆风顺后,终于遭到了命运无情的打击。也许是不知什么神话里的女神实在看不过去,终于把那些未经坎坷的日子中积攒下来的旁观者的怨气一股脑化作了诅咒,向他砸了过来。
但是年轻的药学教授向来就不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他的贵族的自负从不允许自己向困难低头。这就是为什么在最初时他选择了对待那只无处不在的野狗以冷暴力,试图通过长久的忽视来让非日常的变化在初露头角时就退缩。
但是他低估了身负夙愿的骑士的毅力。
第一役失败之后,当被噩梦缠身时,肯尼斯教授学会了逃避。他甚至能以相当冷静客观的眼光分析梦中剧情的走向,尽管长时间得不到休息让他感到困扰,但是并不影响对外部刺激进行合理的处置。
看起来一切走向非常良好的时候,他又一次被击败了。
因为一只狗变成了人。
因为一只狗变成了他梦里的人。
因为一只狗变成了他梦里的人还吻了他。
当前两种办法都失去效果的时候,肯尼斯教授的大脑不得不选择第三种方式来应对野狗带来的、每天都在变化的、诡异多端的新情况。是的,想要接受那些东西挺难的,比如连续两天早上被一个精壮的同性青年搂在怀里醒来,比如不得不提供自己的卫生间给那只无恶不作的野狗解决生理问题,比如上述第一种情况以两种形态被自己的未婚妻看个正着。
但是除了接受以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然而,出乎教授意料的是,这样微妙的三角关系并没有在现世再一次上演其梦中的r大戏。不是说索拉没有为骑士的美貌而倾倒——事实上,不知为何似乎在现世,r和自己的未婚妻的交流甚至多于梦境中所见——只是她初见这位总在无意间蛊惑人心的青年的场景并不大对头,以至于成为了开启通向莫名其妙的异世界的大门钥匙。
他的未婚妻依旧如同在梦中一样对骑士有着相当的迷恋,只不过这种迷恋并不能让教授感觉到太多的危机感。或者这是他的自大也说不定——在内心微微苦笑着的肯尼斯这么想着。无论是神话中的迪卢木多,还是现身在自己眼前的美貌青年,从来都不是一个因为下意识的邪魅的微笑而能被同性称赞的人(是的,在这里不讨论那些该死的基佬问题)。
看到拥有光辉美貌的骑士与似乎毫无困难地接受了一个类似于魔幻故事的设定的红发的女士好像在就什么自己的不知道的事情相谈甚欢,教授在额头青筋暴起的同时感到了微妙的苦闷。
之所以说“微妙”,是指那苦闷似乎并不因自己的未婚妻而生。
这种情况并不在教授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如果说要逃避也没有办法躲过不知何时会化身大型犬的青年的热情。
这种时候大概也就只能进行抵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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