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我这半年也在做这些事。”骆轶重新抓住他的手柔声道:“现在我来了,以后陪你一起可好?”
云淙眸中浮起欣然,但表面依旧是温柔的淡雅:“骆府的家业不继承了吗?”
“爹又不止我这一儿子,隐居了又何妨?”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然后看向一旁早就呆傻状的骆信,而后者立刻会意了般狠命点头,一幅大丈夫赴战场的坚定和决绝。
尽在不言中。
☆、第48章
元成一年十一月,上邑。
夜半子时,大街上空无一人,黑漆漆一片,唯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抱着酒坛子漫无目的地到处晃荡。
“好酒啊......”
空寂的暗夜下,沙哑的声音如孤魂野鬼。
忽然一道剑气划破长空,笔直地朝那男人举在手中的酒坛子刺去,“乓啷”一声刺耳,酒坛破成粉末,酒水倾盆而淋在在那男人的脸上。
“蔺子绪!”
来者一袭斗篷,宽帽下的阴影掩盖着他的面容。
“谁?”秦风醉醺醺地看着面前这个莫名来人。
对方愤怒地把斗篷帽拉下,俨然正是云淙,他瞪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秦风,大声吼道:“你知道你现在成什么样吗!”
“哦,阿淙啊,嗝........”秦风打了个酒嗝,干脆就靠在一棵树拼命灌着烈酒,像个个邋遢的流浪汉。
“若你还恨我们骗了你这么久,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云淙怒不可遏地大吼起来,“杀了我,杀了阿轶!!这样你就能泄恨了!”
“闭嘴——!”
秦风突然发狂似的大吼起来,眼眶通红,“铿锵”一声,剑拔出鞘,银白寒气的太初直直抵在云淙胸膛上。
夜半寒风刺骨呼啸,如同一声哀鸣。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解气,我认命,动手罢。”云淙凄凉地笑了笑,闭上眼睛。
“杀了你小抒会回来吗!!”秦风癫狂地大吼,眼中的悲哀脆弱尽显,痛不欲生。
“你发什么疯!!”云淙愤怒地把太初剑摔到地上,直接一个掌风拍到秦风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觉得江兄看到你这样会开心吗?!”
秦风被这突然的力道冲击到几步开外,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摔在地上,他悲凉地笑起来:“他们安排了我这辈子的前二十年,还要安排我剩下的几十年,就不觉得很霸道吗?!”
云淙浑身一颤,看着那了无生趣的秦风,他悲哀地笑了笑:“风风,我明白你的恨.....我也恨,可在这场乱局中,我、你还有江兄,又有谁能置身事外,也只能接受,不是吗?”
秦风冷漠一笑,干脆地往后躺到地上,双手垫在后脑勺,失魂落魄的目光望着无尽的黑夜,声音平缓听不出一点儿的情绪:“可你还有阿轶哥陪着。”
“真好啊.....”秦风望着天穹微微一笑,成串苦涩悲哀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一片鬓发。
风沙散尽,留下的,只有一生深情难负。
“风风,对不起.....”
一年后,元成二年十月初五
哗哗哗——
冷冰冰的墓碑依旧,听秋雨诉情。
红林中那全身湿透的黑衣男子格外显眼,他疲惫地倚靠墓碑而坐,双目无神,怅然若失,胡渣布满下巴,沧桑孤寂,时不时抓起一坛烈酒猛地往肚子里灌,任凭辛辣刺激充斥全身,麻木得仿佛没有了任何知觉。
“倾墨......枫叶红了.......”
淅淅沥沥的雨声淹没那悲哀地话语。
暮色越深,一辆马车从风雨中朝秦风驶来,驾马的是邱吉,他小心翼翼地将马车里的江笠同扶下来。
江笠同拄着拐杖,看着风雨中倚墓而坐秦风不禁皱起眉头,事情已经过去快两年了,秦风每日从早到晚就坐在江景抒墓旁不停酗酒,少年的风华早已不在。
“快两年了,少爷还是走不出来。”邱吉同情地说道。
江笠同长叹一声,他上前几步走到秦风面前,苍老沙哑的声线在秋雨中显得那样的颤抖:“下那么大雨,就不知道回家吗?”
“下雨了吗?”秦风大口灌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
“啪”的一声江笠同提起拐杖将秦风手里的酒坛子打碎,呵斥道:“你以为你这样倾墨会高兴吗?!”
“那要我如何?”秦风似笑非笑,声音低沉喑哑。
“倾墨要你好好活下去!”江笠同厉声说道。
秦风醉醺醺地笑起来,苦涩得难受,他突然转了个身跪在江笠同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江笠同皱起眉头。
“夫子,有件事我要跟您说。”秦风跪立在风雨中,神色变得冷漠而决绝。
“有什么事,起来说。”江笠同心疼起来,要扶秦风站起来。
“我要娶孟素素。”秦风低着头,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江笠同浑身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秦风。
“你们要我活着,不就是为了蔺家的香火不断吗?”秦风自嘲地笑了笑,“娶妻生子,待孩子出世,请夫子允许我离开上邑。”
“离开?去哪里。”江笠同声音颤抖地问道。
秦风眼眶通红:“去哪都好,我只想离开这里。”
“我不能答应你。”江笠同严厉地拒绝,“你这是不负责任!”
“那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秦风忍不住终于痛苦无助地大吼起来,发泄着压抑的所有疯狂,狼狈不堪,“我本来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窝囊少爷!!现在我活着的唯一用处不就是给蔺家留后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江笠同皱起眉头。
秦风抬眸望着江笠同,悲哀地笑了笑,断断续续地仿佛是在疯言疯语:“我在上邑的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到倾墨的影子!可我就是抓不住.....够不着.....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只想离开这里.....”
“子绪,莫要意气用事,事情不到这个地步。”江笠同着急起来。
秦风摇了摇头,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摆,他最后再看一眼墓碑便生硬地转过头去,漆黑如夜的背影在风雨中更显悲哀孤苦,了无生趣。
风雨飘摇,滂沱秋雨迷离泣血红枫,似火燃烧整座山林,若夫一曲红林挽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恰血枫暮雨,空山孤坟,千山寂语。
【岐山·玄机山庄】
秋雨滂沱,黑夜里电闪雷鸣,刮得门窗直响。
床榻上的江景抒秀眉紧蹙,满额的冷汗,忽而噩梦惊坐起,眼神绝望而无助,他恍恍惚惚环视着这个房间,怅然若失。
“子绪......”江景抒悲哀地闭上眼眸喃了一声,缓缓躺回床上。
梦回情深,忧而复忧。
次日。
“师父,您在吗?”
书房中并没有人回应,江景抒稍用力一推发现门并没有锁起来,想着只是进去一幅画便出来,故他便走入房中。
雅致的书房中,熏香袅袅,桌案上整整齐齐,江景抒将那画轴拿下,转身之际,宽袖将那一张折起的纸张带落。
他随手将那写满字的纸张捡起,避免不了的扫了一眼,可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蔺子绪十二月初二大婚......”九个字如针扎入他心中,将他这残命打入万劫不复。
“子呈?”
“师兄?”
百里长逸和玄机子走入书房中,玄机子看着江景抒手中的信件,脸色一惊.....
正当玄机子在思考着如何破局时,江景抒平静地把信件放回原处,朝玄机子歉意地说道:“方才不小心将信件弄到地上。”
“哦.....没事没事。”玄机子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过去两年江景抒已经能放下。
“那我先回去了。”江景抒优雅地颔首,没事人似的离开书房。
屋里的玄机子拍了拍胸脯,白胡子一吹一吹的:“幸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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