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夕阳西沉,天空蒙起一片青黑色,四周的环境也逐渐朦胧起来,就连水温也降低了许多。宝禾先生见天色已晚便朝岸边游去,接下来还要继续赶路,虽然在这湖边歇上一宿也不错,但他可不敢保证前面那片树林里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
就在宝禾先生快要游到岸边时,突然感觉脚下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脚踝,他下意识地朝水下一看,却发现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浑浊起来。而自己的一只脚就在这浑浊之中,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却看不真切。
宝禾先生把头仰起来,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然后用力地拽着脚,想要从那片混沌中摆脱出来,却感觉脚上越缠越紧,而且莫名生出一股向下的拉力,似乎要把他拉到水底。
这一次宝禾先生有些心慌了,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之前听到过的怪谈。据说在水里淹死的人,变成鬼了以后身子重,不能超生,要想投胎只有去害那些游泳的人,让他们做替死鬼。
宝禾先生越想越怕,挣扎的动作也凌乱了起来,再加上累了大半日力气所剩无几,没扑腾几下就没劲儿了。与此同时,脚上突然一麻,他身子一软,便沉入水中。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宝禾先生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
正当他觉得自己这条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突然间视线从模糊又变成了清晰。就在那一瞬间,宝禾先生仿佛看见了一个站在岸上的身影——是个白衣女子。她就这么平静地站在岸边,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宝禾先生感觉得到她正在看着自己。
“救我……”宝禾先生朝她喊道,可是他忘了自己此刻在水中,刚张开口,那冰冷的湖水就猛地倒灌进他的口中,呛了他一喉咙的水,那呼救的话,也变成了“咕哩咕噜”的吞水声,这一口水把他憋住的最后一口气也消耗殆尽,只能任由无尽的溪水涌入口鼻之中。
所幸的是,那白衣女子似乎听到了宝禾先生的呼救,她俯下身,将白皙的手伸进水中。宝禾先生心中大喜,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心底却划过一丝惊异,因为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对方手中传来的那不寻常的冰冷和僵硬。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宝禾先生可没忘记自己还溺在水里,顾不得多想,便顺着那只手,向岸上扑腾,又挣扎了几下,脚上一松,终于爬到了岸上。宝禾先生倒在湖边的草地上,一边呕吐着肚中的水,一边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上来。再找那白衣女子,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而更令他惊讶的是,自己原本固定在远处的板车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岸边,而且板车上棺材的一端居然伸进了湖水里。
宝禾先生穿好衣服后将棺材从水中捞了出来,重新在板车上固定好。恍惚间他好像想起来自己方才是攀着棺材回到岸上来的……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以下,只留下一抹光亮,四下也愈发朦胧起来。宝禾先生最后又看了一眼平静而美丽的湖水,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不是有不知名水鬼的话,这倒是个值得一看的景色……感慨过后,便拉着棺材沿着来时的路向大道走去。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沿着大道走过树林后没多久,就能找到人家,算算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宝禾先生决定加快脚步,争取不打扰人家正常休息。
走着走着,身后忽然响起一连串“嘀嗒、嘀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树林中那声音显得愈发诡异,宝禾先生听得头皮有些发麻,下意识地想起那片湖。难道……难道那湖里的水鬼一直跟着我?!宝禾先生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长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
跑了一段路,终于回到了大道。宝禾先生刚想停下来歇口气,却发现那“嘀嗒”的声音竟然还未远去。声音贴得那么近,令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有无数条湿嗒嗒的触手正在伺机将他缠住,将他的脖子拧断。
但不管怎样,宝禾先生都决定要回头看个明白。视线一点点向后蔓延,每多看一寸,宝禾先生心里就多一丝紧张,待他看清自己的身后除了棺材空无一物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那这水声是打哪儿来的呢?宝禾先生循声找去,这才发现原来是棺材的底部一直在滴着水……想到这里,宝禾先生脸色一变,他知道在制作棺材时,都会在底部留一个小孔,这是让鬼魂进出的地方,但如果进了水,尸体这么一泡……
这件事可大可小,宝禾先生不敢大意,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经过,于是便把棺材拉到路边,向棺材道了句“得罪”后便开棺验尸。
宝禾先生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也算见识过不少怪事。再加上不久前刚刚为此次那个不幸的同行者操办完葬礼,对于殓葬的规矩和方法倒也不算是陌生,所以宝禾先生并不惧怕,反而比较沉着。而当他打开棺盖,看清楚里面的死尸时,心中陡然一跳——棺材中躺着一位白衣女子。
那是个美丽的女子,白皙的皮肤,鹅蛋脸,细娥眉,高鼻梁,嘴唇形状较好但看上去有些灰白。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她身穿一袭白衣,显得格外娇俏可人,仿佛睡着了一样……
不过,这些不是宝禾先生关注的重点,宝禾先生发现这女子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仔细再看,宝禾先生发现那女子的左手湿漉漉的,感觉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果然是她!
“如此说来,倒要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宝禾先生浅笑道。平心静气地拭干了她的手,把石灰撒在浸湿的地方,检查无误后,这才盖上棺盖,手一挥撒出漫天纸钱,朝棺材拜了三拜,道:“承蒙姑娘相救,在下得以捡回一命。愿姑娘可以早日投胎去个好人家。不过,在下天生便有迷路的毛病,还望姑娘可以在路上指点一二,以便早日到达姑娘家中。”
就在这时,暗地里忽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声音透着悲凉和无奈。仿佛……仿佛一个连自身都难以保全的人在答应别人请求时所发出的叹息一般。
第11章双恋(三)
接下来这一路宝禾先生加快了步伐,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一座村庄,想来这就是当地人所说的人家了。这时天已经全黑,四下很静,连虫鸣都没有,静得让人发寒,唯有那透过窗户的昏黄灯光让人感到一丝生气。就着灯光,宝禾先生看到一间土房门口坐着一位抽烟的老人。
他定了定神朝那位老人走去。灰糊糊的土房,房梁上住满了家雀,刚接近院子,家雀们便被惊得扑棱棱地叫着飞开了去。老人听到这动静,敲了敲烟灰,转头看向宝禾先生。
“老前辈,请问这村中哪儿有荒屋,只要能遮顶就行。”宝禾先生小心翼翼地问道,像他这样带着棺材的人不太好去别人家里借宿,能寻着间荒屋休息一晚就已经很不错了。
老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在他身后的棺材上,许久才慢悠悠地说:“先进来再说吧,我这里有空房间。”
“这个……不太好吧。”
老人笑道:“小老弟,你看我都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难道还怕这点儿晦气吗?”
既然老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宝禾先生也就不再推辞。老人起身,扶了扶腰道:“人老了,腿脚也不利落。小老弟可要多担待。”
宝禾先生连道不敢,随老人来到后院的一个空房间安置下来。那棺材自然不能放在屋外,在征求了老人的意见后,也停进了房间。
办妥这一切之后,老人又邀请宝禾先生到前厅去吃晚饭,这又吃又住的让宝禾先生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所幸的是他随身也带了些城里买的小吃,虽没有多精致但在这山村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食物,便拿出来与老人分享。两人吃得乐呵,话也就多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逐渐聊得熟稔了。
酒足饭饱之后,这老人眯着眼,一边吸着旱烟一边说道:“小老弟啊,我有句话说了你可别多心。我看你这趟差事啊,啧啧,有点儿玄乎……”
“老前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莫非这路上有土匪山贼打家劫舍?”宝禾先生随口答道,心中倒不是很在意,之前打听并没有听说这附近有山贼出没,而且就算有人家也不会来抢棺材吧。
老人别有深意地看了宝禾先生一眼,道:“土匪倒没有,但这双娘湾……这个地方挺邪乎的。”
“怎么个邪乎法儿?您给我说说呗。”
“双娘湾这地方啊据说以前并不叫双娘湾,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凡是在那个村子里出生的女孩子,都是双胞胎……你这次棺材里装的是个姑娘,所以在她家里头肯定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她们那儿的双胞胎啊都有点儿邪乎……小老弟,记住我的话,到了双娘湾把差事交代完了就赶快回来,一夜也不能多留,知道吗?”
宝禾先生看着老人有些发愣,他的话里明显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但不管宝禾先生再怎么问,老人都不肯再说,似乎这中间有什么忌讳不便讲明。只是他那副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宝禾先生也端正了姿态,一本正经地应承下来。老人的表情这才算有所缓和。
接下来,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便没了兴致。宝禾先生累了一天,刚刚又经历了那么件事,早就乏了,于是告了个罪,便回房歇息,脑袋刚碰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待宝禾先生出门时,前厅的桌上早已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原来是老人为他准备的。
早饭过后宝禾先生又要上路了,临走时他掏出几个铜板给老人当作食宿费,但老人说什么也不收,这倒让宝禾先生不好意思起来。两人一直走到村口,离别时老人煞有介事地嘱咐他,办完了差事不管多晚也要立即离开,这倒让宝禾先生警觉起来,“双娘湾”这个地方也在他心中莫名地蒙上了一层阴霾。
因为老人的叮嘱,宝禾先生一路上加紧了步伐,只想早早地交代了任务,领钱回家。但双娘湾这个地方着实有些偏僻,宝禾先生紧赶慢赶,到地方也已是当天的黄昏。
宝禾先生和那姑娘的家人交接完了这趟差事,便要离开,他还一直记得老人的叮嘱,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古怪,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而,老天爷可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易就回去。这不,宝禾先生前脚刚一出门,后脚便下起了大雨。无法,他只得再次回到姑娘家。那姑娘家里人还真以为宝禾先生是府里来的下人,热情地招待了他,还感慨城里的老爷就是不一样,一个跑腿的小厮就能有如此气派。
村里人听说这次送棺材来的是个神仙般的人物,都觉得新鲜,不顾大雨倾盆,争先恐后地来到姑娘家,表面上是来祭拜姑娘的,实际上是来看宝禾先生的。当然,他们看宝禾先生的同时,宝禾先生也在观察他们。这双娘湾果然名不虚传,凡是女性,不论年龄大小,出入必是成双成对的,放眼望去全是双胞胎。而且他们这里的双胞胎跟别的地方的略有不同,这些双胞胎虽然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有些小细节却截然相反。比如眼前的这对双胞胎,姐姐左眼眼角有颗泪痣,右手执香点火;妹妹则刚好相反,右眼眼角有颗泪痣,左手执香点火。再看其他几对也几乎全是这样。然而宝禾先生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跟自己运来的那个女子模样相似的人……
用过晚饭后,画晴姑娘的家人把宝禾先生当作贵宾,安排在村里最好的一间客房休息。然而,宝禾先生想着老人叮嘱的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就在这时,耳畔依稀传来打斋的声音,走之前再去看一眼那姑娘吧,宝禾先生这样想着。于是拿出放在行李中的蓑衣,穿戴整齐后顺着声响向灵堂的方向走去。
灵堂设在后院,听说那里本是画晴姑娘的住处,门口的空地上燃着大堆的纸钱,几个神情木然的妇女不住地往火堆里添着纸钱,旁边还有个似僧似道的家伙在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不知名的经文。宝禾先生看了不禁摇了摇头,哪有这么打斋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偶然至此,并不了解此地的风俗,万一人家就是这么打斋的呢?想到这儿,宝禾先生也就没有多管闲事,跟门口的人打过招呼后,便步入了灵堂。
灵堂分为内外两部分,中间用黑布隔开,灵位前点着两对白烛,素幡冥镪,阴沉沉的一派凄凉之境。宝禾先生看到这般景象,心下不免有些凄然,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便亲身经历了两场葬礼,而此次在来的途中,若不是这棺内的姑娘显灵相助,自己此时恐怕也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正当宝禾先生感慨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细琐的声音,应该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发出来的,起先他并没有在意,但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想到,那老鼠该不会在啃棺木吧?!在这种穷乡僻壤,如果棺木真的被啃坏了,肯定没有人愿意再给他们送一副过来。于是,宝禾先生也顾不得什么礼法,掀开帘子,仔细检查起棺木,索性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然而,就当宝禾先生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声音又响起了,听这动静的来源,大概是在棺内。这老鼠该不会是在啃那姑娘的身体吧?宝禾先生想,然而他并不打算打开棺木。斋堂这种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进来祭拜,自己贸然打开棺木,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就当宝禾先生打算踏出斋堂大门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那叹息里仿佛包含着无数的情感,让人听之动容。“罢了,罢了。你救过我一命,我也不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就帮你一次吧。”宝禾先生叹了口气,回到棺材前,打开棺盖,果然在棺材里看到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老鼠。宝禾先生小心翼翼地将老鼠拿出棺来,放到地上,那老鼠也颇通灵性,落地之后朝宝禾先生看了一眼,见此人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便朝他拜了一拜,然后刺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宝禾先生将蜡烛伸进棺内,打算检查一下尸体是否有破损。谁知手一抖,竟将几滴烛泪溅进了棺木之中,他慌忙把头探进去,不想慌乱之中脑袋正好撞到了横板上,俩眼一花就这么昏了过去……
“变态,你为什么会在我姐姐的棺材里?!连死人都想猥亵,真是恶心!”也不知过了多久,宝禾先生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少女的谩骂。宝禾先生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和棺中的女子离得很近,简直是要贴在一起,不由得脸上一热,慌忙起身。此刻他才发现,斋堂里不知何时竟站满了人,除了领头的那个少女满脸怒容之外,剩下的人均是一脸的笑意。顺便提一句,那少女与棺中女子的面容极为相似,应该是她的双胞胎姐妹。
“喂,变态。你在回味些什么?”那少女看到宝禾先生的容貌微微一怔,但看到他略显迷茫的表情,又包含怒气地质问道。
原来,那个变态是在指我……宝禾先生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向那个少女喝骂道:“画晴,有这么跟自家夫君说话的吗?”
画晴……画晴不是躺在棺材里那姑娘的名字吗,怎么这姑娘也叫画晴?还有“夫君”又是什么情况?宝禾先生更懵了。
第12章双恋(四)
“老人家,您方才对这位姑娘所言究竟是何意思?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棺材里的那位姑娘也名为画晴……”宝禾先生道,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老者,希望他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那老者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年轻人还害羞了。你大老远的把媳妇儿给背回来,昨晚还吃了喜宴,同了房。怎么,难道还想赖账不行?”
宝禾先生想起昨晚那一场丰盛的晚餐,以及同席之人怪异的神色,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但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在下本不知当地习俗……”待看到众人突变的神色之后,宝禾先生又改口道,“不过大丈夫敢作敢当,在下自是不会赖账。只是想请丈人告知此地风俗,免得到时候闹笑话。”
“你这个人好生不要脸,明明一脸不想娶的表情,却还要……”那少女还要再说,却被旁边的村人拦住了。
“好,好!我就知道城里来的就是跟我们这些穷山沟里出来的人不一样,识时务。你和我家姑娘都是那府里的下人,身份自是配的,府里派你来估计也有那个意思……论模样,我家姑娘生的也不错,还算配得上你,大不了以后随你纳妾便是了。”老者笑吟吟的,看上去对对这婚事十分满意,瞥了一眼刚才那泼辣的少女,又道,“这是画晴,是妹妹……棺材里的是姐姐诗雨。当初府里来人挑上的是画晴,可你也看到画晴的性子了,她干不了伺候人的活儿,把她送过去万一惊扰了小姐、太太们的,我们可承担不起……所以,我们就把诗雨送过去,顶了画晴的名。没想到啊,我那可怜的孩子,再见面竟然就是阴阳两隔了……”
说着说着,那老者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而刚刚那个跟炸了毛的小狮子似的姑娘也咬着下嘴唇,红了眼圈。
“唉,让新姑爷见笑了。”过了半晌,老人平复了心情,向宝禾先生报以歉意的一笑,道,“瞧我,一提起我家姑娘就止不住话头,竟让新姑爷站了这么久。来来来,咱们到前厅说去。”说着,一行人便离开了斋堂,向前院走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空气渐渐变得燥热起来,虫鸣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烦。宝禾先生走在路上一边笑着跟众人应和,一边不时地瞟着自己的“未婚妻”。那小丫头也在偷看他,偶尔目光相接,便气哼哼地扭过头去,等宝禾先生的视线移开,她再把眼睛黏过来。姑娘的父亲看到两人之间的小互动,笑着感慨了句“年轻真好”,便不再说话。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前厅。
经过交谈,宝禾先生得知这双娘湾有一个传统,就是双嫁,姐妹二人将在同一天嫁给同一个男人。然而,诗雨死后,本来是双胞胎的姐妹俩只剩下了一个,这在当地是非常不好嫁的,而双娘湾平时又少有外人经过……所以姑娘的父亲才要死乞白赖地让宝禾先生娶她的女儿。
虽然宝禾先生对自己平白多出来一个媳妇儿这件事感到有些尴尬,但他觉得对于广大单身汉而言这应该是件好事儿,那为何大家都不愿意来押棺呢?宝禾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姑娘的父亲脸色微变,沉默了半响,说出了双娘湾的秘密。双原来娘湾以前并不叫双娘湾,直到有一天村里出了一对双胞胎。那对双胞胎是两个姑娘,都很漂亮优秀,姐妹俩的感情也很好,然而她们却爱上了同一个男子。为了这个男子,姐妹二人争风吃醋,感情破裂,然而男子却有一天同时抛弃了她们,另寻新欢。姐妹二人就此发下毒誓,从此村里出生的女孩儿都将是双胞胎,并且将嫁给同一个人,但若是那个男子不能给予姐妹二人同等的爱,那男子将不得好死……本来村里人只是拿这话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太当真。但是自那之后,村里出生的女孩子果然都是双胞胎。渐渐地,村子原来的名字没人知道了,大家都管这个地方叫做双娘湾。
“那些人恐怕就是怕受到双胞胎的诅咒才不敢来的……以前倒是有过这种情况。”老人叹息道。
那您还让我娶您女儿,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宝禾先生暗暗腹诽,但表面上仍保持着真诚的笑容。
“丈人,我自然会娶令媛为妻。只不过……”宝禾先生微微皱了皱眉,为难道,“只不过您也知道,我是府里来的人,老爷、夫人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成亲这件事吧……”
“怎么?难道你想悔婚不成?”姑娘的父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朝宝禾先生怒目而视。
“不敢,不敢……只不过我想把画情姑娘带到城里去完婚。一来让老爷、夫人掌掌眼,看看我这新媳妇儿有多好。感谢他们赏我这趟差事,让我有了这么段儿好姻缘。这二来嘛,”宝禾先生微微低头,羞涩一笑,道,“二来小子也是头婚,多年前就开始准备娶媳妇儿要用的家伙事儿,要是用不上,心里多少会有些遗憾。”
“不可,不可。”姑娘的父亲连连摆手道,“当年府里选上的是画晴,我们送上去的是诗雨,这一去不就全露馅儿了吗?”
“丈人,到了那儿我说画晴是诗雨不就得了。当初选人的嬷嬷如今早就不做贴身伺候的事儿了,而且诗雨姑娘这么多年伺候二夫人,二夫人早就认定她就是画晴,又怎么会露馅儿呢?”宝禾先生接着游说,心道不管怎样先出了这个村再说。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