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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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杰森被一个男人搂着进了大门,他们上了楼梯,滚到卧室的床上,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男人倒下时脸上不甘而又迷惘的神情,以及杰森脸上不以为意的漠然表情。是的,这才是那个金发男人的真实内心——他的眼中时刻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热情,像个孩子般纯粹的热情,同时也是天真的冷漠,他对伤害的迟钝并不是来源于抵抗力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漠视它们!他以对等者的态度漠视它们带来的屈辱,像站在一台永不倾斜的天平之上,而当他必须要以同等的手段去伤害别人时,他同样能毫不手软。

  “要动手吗?”手下必恭必敬地低声问道。

  沃伦摆了摆手,示意接着往下看。当他看到杰森把另一个男人钉死在冰箱门上时,露出了一丝苍白的微笑。

  这股笑意在他看到杰森望向地下室天花板角落的那一眼时消失了。

  那双绿色的眼睛仿佛穿透了摄象机镜头、穿透了无数有形与无形的物质,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向他的胸口!那眼神中满满的怒意与恨意撕裂了空间,毅然决然地切断了与他之间任何温情的联系——他无奈的微笑、委屈的抱怨、郁闷的眼神、带着撒娇味道的抗议……他们曾经亲密的接触、相拥而眠的小小安宁与温暖——一切都被这个眼神彻底割得粉碎!

  沃伦突然心中慌乱起来。在他那从来不曾考虑过别人想法的大脑里,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他们之间再不会有希望了!

  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像是个错觉。沃伦僵硬地抿了抿嘴角,熟悉的温度又渐渐回到他的心底——一种冰冷到绝望的温度——这才是正常的我,他恍然,在脸上绽开一朵优雅而平静的微笑。

  “可以收网了。”

  直到他的部下踢开了地下室的门,他仍然静静地坐在车上,欣赏杰森与西蒙脸上惶惑不安的神情。

  手机忽然响起,他按下接听键,手下惊愕的口气划破了车厢里的宁静:“老板,地下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那么屏幕上的杰森与西蒙又在哪里?

  沃伦挑起眉,转头对身旁的手下说:“给你五分钟,查清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那人失声叫了起来:“是时间差!他们早就知道房子里安装了摄像机,并且事先动了手脚,屏幕上看到的与现实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也就是说--”沃伦冷冷地说。

  “他们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逃走了!”

  沃伦沉默了几秒钟,“……干得漂亮,杰森。”他柔声说。

  麻醉药效逐渐消退之后,西蒙从一片浑浑噩噩中睁开眼睛,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期。足足过了两三分钟,墙壁上有点泛黄的壁纸和天花板上那盏廉价的玻璃灯才从通过他的视觉神经传递到大脑,他轻轻吐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个黑暗残忍的地狱中出来了,这个认知令他的心脏以一种难以承受的频率颤栗着。被单上残留着洗涤剂的柠檬清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还活着。”

  “而且看上去好多了,感谢上帝。”坐在他床边的金发男人说,“我还欠他好几首赞美诗,幸亏他老人家宽宏大量。”

  西蒙安静地看着他,朝他微笑,感觉内心被一种温暖而幸福的东西逐渐填满--那些东西好像已经离开他很久很久了,现在终于又一点点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你知道吗,杰森,我曾经觉得死是一件并不难接受的事。妮可离我而去的时候,双手沾上无辜者鲜血的时候,死亡在我看来就像一个不用再承受任何痛苦的解脱……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他轻声说,“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感受到它。”

  “因为‘这世界真他妈的是个好地方’吗?”杰森调侃道。

  “是的。”即使躺在一家简陋的小旅馆里,即使浑身都是私人诊所医生潦草处理过的伤口,即使心底留下一段永远无法抹去的黑暗记忆,西蒙依旧肯定地回答。

  杰森丢给他一个“我算服了你”的眼神。

  “谢谢你杰森,”年轻的医生接着说,“是你让我认识到这一点,你不止救了我的命。”

  “噢,这我可不敢占全功,在监视系统中动手脚的是艾德,连地点也是他告诉我的--有时我真怀疑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法摆弄的,只要那玩意儿连着电脑和网线。”

  “韦切斯特先生回来了?我想我应该当面感谢他。”

  杰森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阴翳之色。

  “不,我们是通过网络联系的。他告诉我那个该死的‘蓝色闪电’根本就没有解散,只是转入地下,我问他人在哪里,他却又不肯说……”他有点烦闷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见他妈的鬼,难道非要我做出一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样子恳求‘亲爱的我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才肯回来吗?想都别想!我死也不会说的!”杰森在地板上气急败坏地转了两圈,大叫起来。

  “我明白我明白,你不会说的,不用这么大声。”医生安慰着这个忽然激动起来的家伙,“我只是觉得他现在的处境可能有点麻烦……”

  杰森泄气地把自己丢进沙发里,“这正是我所担心的。那家伙从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除非发生了什么事……该死,那时候我应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不是一气之下赶他走!”他把脸整个儿埋进臂弯里,含糊地呻吟道:“我甚至还叫他‘滚开’!天哪……当时我准是气昏头了,谁叫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把离开说得比吃口香糖还轻巧!”

  西蒙叹了口气,“杰森,你这是在跟他怄气。”

  “……大概吧,我不知道。”

  “那么你打算继续怄气到什么时候,等到可能会发生的坏事统统发生以后?”浅蓝色的眼睛难得严厉地直视着他,里面没有一点笑意,“别让自己后悔,杰森。”医生轻声说。

  沙发上紧紧蜷成一团的男人肩膀抽动了一下,片刻静默之后,突然跳下坐垫,起身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你打算去做什么?”西蒙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忽然生出隐约的不安。

  “去打最后一关,b战--就在刚才,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杰森转过脸,像孩子一样灿烂地笑起来,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光在这暗淡的空间里肆无忌惮地绽放,明亮锋利的,杀意的光。

  西蒙感觉心脏在悚然的寒意中狠跳了几下,大脑里瞬间转过无数纷杂的念头……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告诉我你不打算做危险的事。”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西蒙。暂时别离开这个地方,别忘了‘头顶上的监视器’,小心追兵--沃伦很固执,不抓到我们是绝不会死心的。我会解决他,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说‘解决’?天哪,杰森,你不会用那么极端的方法,对吧?”

  “为什么不?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西蒙看着对方眼中冻结了般坚硬的冰绿,锐利的边缘闪动着无坚不摧的决心,像一柄出鞘后渴望杀戮的利刃,或是一只在夜色中醒来饥饿难耐的野兽。这个男人是谁?他有些恍惚地想,是谁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对你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金发的男人耸了耸肩,“把一个人作为‘人’的部分--自由、尊严、意志……一块块剥除,毁掉你与外界之间所有生理与情感上的联系,掌控你的每一寸皮肤和思想,直到你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忽然发现里面那个人根本不是你--如此而已。”

  西蒙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忽然开口:“你是杰森吗?”

  对面的男人愣了愣,失笑道:“你说呢?”

  “我不知道,”西蒙茫然地摇了摇头,“你应该是杰森……上帝啊,我在胡说些什么,我准是发烧了导致神志不清!”他蓦地清醒过来似的自嘲地笑,“抱歉,杰森--你肯定又要说这句话毫无新意,但我坚持要说。”

  “好吧,我接受。”杰森送给他一个安慰的表情,“我该走了,有事打我手机。”

  在他快要关上房门的时候,西蒙叫住了他:“等一下杰森,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杰森转过身,有点疑惑地看着那个年轻的医生手忙脚乱地找纸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文字后递过来:“照这个地址找,就放在一个小手提箱里。”

  “是什么?”

  “……科菲临死前给我的东西。我想它可能很重要,可我没法使用。我向沃伦·兰格提供资料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把这个交给他,不过他好像感觉到我有所隐瞒,所以叫人--”西蒙的声音忽然哽住了,像什么东西塞在喉咙口,他急促而痛苦地呼吸了几下,才接着说,“把它拿给韦切斯特先生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杰森把那张小小的纸片放进口袋,温柔地拥抱他的肩膀,“再见,西蒙,我会回来的。”

  “再见,杰森,”对方也轻轻抱住了他的身体,“再见。”

  兰茜·埃瓦茨脚步匆匆地走出林肯大厦的旋转门时,险些跟一个手上捧着纸盒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噢,抱歉!”

  微微沙哑的磁性嗓音让兰茜下意识地多看了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一眼。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里,她还怔怔地站在原地发呆,同时鬼使神差地想着如果跟这个可爱的小伙子再撞一次,会不会触发一段浪漫的恋情?等到她意识过来自己在干嘛的时候,双脚已经自动走进旋转门站在大厅里了。

  她顿时觉得窘迫极了,藉着整理裙摆的机会对自己说:兰茜,你这个没用的家伙,难道你从没见过帅哥吗!好好想想,用什么方式过去搭讪比较好?

  “打扰一下,请问你在这儿工作吗?”有人站在她面前问。

  这声音让兰茜忽然心跳加速,拈着裙摆的手指僵住了。她的目光顺着对方干净的球鞋、浅蓝色的牛仔裤往上移动,当看到对方微笑的脸时,她猛地放开裙子站直,“哦,哦是的,我就在这里工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她边说边在心里紧张地挑剔:兰茜,你的声音在发抖,天哪,你的形象肯定毁得差不多了--难道你就不能显得更有魅力一些吗?

  “啊,太好了!”那个年轻人快活地说,“你知道8楼区该怎么上去吗,我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可是没看见电梯。”

  “电梯在大厅右边,安全门的后面,你需要刷卡才能通过那里--你有卡吗?”

  “能不能用这个代替?”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订餐单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要是在这些批萨凉掉之前还没送到客户手上,我就该为它们买单了。”

  兰茜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可以对面前的这个小伙子说“”,特别是当他朝她们露出这种恳求与期待的表情的时候--至少她办不到。她从公文包里取自己的卡,在门锁上刷了一下,绿灯嘀的一声亮了。

  “好了,你可以上去了。”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需要微波炉吗?”

  对方绽开了一个令她眩晕的笑容,“我想应该不用,谢谢,你是个好心人!”

  兰茜手里抓着卡站在安全门前看他进了电梯,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居然忘了问他的名字!现在再冲上去告诉他自己叫什么,会不会显得特别傻?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电梯停在8楼,杰森走进过道,顺手将墙壁上挂着的安全疏散通道示意图摘下来,“区……工具房在前面左拐到底的倒数第二间,洗手间隔壁,好极了。”

  他进了洗手间,打开批萨盒子,里面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清洁员工作服。他穿上它,又从盒底拿出一个胸卡别在衣襟上,在戴上口罩之前朝镜子做了个鬼脸:“这将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清洁工制服,那个混蛋(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卡,上面写着b-r)的名字叫‘敲诈者’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杰森转进隔壁的工具房,拿了拖把,又推了辆满是清洁剂、水桶和抹布的清洁车,堂而皇之地占据了电梯里大部分的空间,按下前往25楼的按钮。

  这会儿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不少人夹了公文包从杰森身边匆匆走过,警卫在楼道里百无聊赖地转着圈儿,偶尔停下来抽根烟。

  杰森开始一间一间地打扫卫生,每当他擦工作台的时候,就会特别留意上面的摆设品和纸头上的笔迹。三个多小时以后,他只剩下最后一间办公室没有打扫了。他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白炽灯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他在各个工作台前转了一圈,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沮丧地瘫坐在椅子上,一股挫败感袭击了杰森的大脑,他无意识地使劲绞着手里的抹布,试图压制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几乎把它整块拧烂了。他以为自己能找到他,就像对方每一次都能找到自己一样--但他失败了,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最后的线索却完全断掉了!

  杰森的心里忽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再也找不到他了,会怎样?就让他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不,他没法习惯那样的生活!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感觉,他没法带着这样的感觉继续笑、继续跑!他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了,他的镜子,他的分身,他灵魂的另一个端点,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已经合成了无法割裂的一体!

  杰森的拳头重重砸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砰然巨响。

  “安静点!”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忽然响起,似乎隔着厚厚的阻碍从空气中传来,却依然能听出里面不满的怒意,“你吵到我工作了!”

  杰森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朝声源处奔去--在房间最深处有一扇紧闭的自动门,被设计得几乎跟墙壁融为一体,只有走近了留心看才会注意到。刚才的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他深吸口气,用力敲了敲门:“清洁房间。”

  “不用,这里面已经干净到快要物种灭绝了!”里面的人冷硬地回答。

  杰森在嘴角慢慢扯开一个抑制不住的弧度,压低了声音说:“那么特殊服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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